「農業署長官們，歡迎！」剛下車，農會的主任便迎了上來，向我們一行人打招呼。
一台七人座公務車浩浩蕩蕩出發，從辦公室到目的地需時四十分鐘，是段不遠不近的旅程。
管轄範圍從一個小鄉鎮擴大到一整個縣市，移動距離變長，不再能一台機車打天下，勢必要開車前往。
查定工作因為是團體行動，余姐借了公務車，還搭配一位專屬司機負責開車，整趟路上就聽她跟司機聊著各種農業署同事的八卦，相當有趣。
可惜這些人名我都不認識，不然我好想記住每一個八卦情報啊！
這次來到某農會的公糧倉庫，適逢水稻收成後的期間，同仁分組到各農會業者倉庫進行查定，我在此時加入，剛好一探究竟。
「主任，這位是新來的同事葉小姐，之後會接我的工作。」余姐笑得燦爛，將我介紹給農會主任跟承辦認識。
喂喂喂，這個笑容太浮誇囉，是有多高興將業務交接出去啊喂！
主任領著我們前往倉庫區，陳舊的倉庫鐵門開啟，裡頭是層層疊疊的袋裝稻穀。正方依序堆疊的穀堆一側，貼心的留了一個空間疊成階梯形狀，可供人行走。
余姐和幾位同事快步走上階梯，一路直達穀堆頂端，我趕緊跟上。踩在厚實的稻穀袋子上，感覺很微妙，走到最高處時，離倉庫頂端只有幾公尺的距離。
這座穀堆是個長方體形狀，要爬到上方測量長寬高並取樣，以此推算總重量。
一位前輩熟練的開始測量長寬，示意同仁方正幫忙拉住皮尺，他指導方正從哪邊開始量測，也提醒他不要太靠近邊緣。
聽說這座穀堆不算高，但仍要小心再小心。我探頭往下看了看，總覺得前輩們對高度的定義和我不一樣。
這看起來已經很高了啊啊啊！而且可不像一般建築側邊設有圍欄，這裡就是個四四方方的穀堆上緣，隨便身體一歪就掉下去了。
嗯，安全第一。
我退到靠牆那側，看余姐如何填寫紀錄表。因為有我和方正兩位新人，她多講解了一陣子，並指了指旁邊的階梯。
「長乘寬乘高後，這個地方要扣掉，不然會高估，也有的人是用加法。通常會假設這區是三角形……腦中有畫面嗎？」
方正鎮定的點頭表示了解，我則是茫然的望著她。
對吼，穀堆不可能是剛好端正整齊的形狀，有的地方會多一角或缺一角，或是疊得不平坦，都要考慮進去。
我、我那悲慘的空間感……
無視我的茫然，余姐已經神速做好紀錄，拿著麥克筆在穀袋上寫字，另一位前輩同仁也噴漆完畢。協辦小游更是在我還沒注意到時，已經做好取樣，將樣本交給負責檢驗的同仁。
我一愣一愣的跟著大家走下穀堆，回到平地上。
總有一天，我也會熟練這一切吧……？
「電腦借一下，我要打資料。」余姐向農會的承辦人員喊聲，招呼我隨她一起過去。其他人則繼續處理後續事宜，取樣計算重量、噴漆、掛牌之類的。
我回頭看了幾眼，每位同仁依舊有條不紊執行各自的工作，連剛來沒幾週的方正也加入其中，學習能力超群。
相比之下，我這個菜鳥還在狀況外。什麼事情都無法預測，難以掌握的感受令人心慌。
「今天這個算很簡單了，有時候我們要爬到那麼高的地方，上去我都快軟腳了。」余姐指指倉庫後方的高塔，目測十幾層樓高的筒型倉庫，單薄的梯子及天橋懸掛其上，高聳而遙遠。
「加油。」余姐再度語重心長的對我說。
「……只能堅強。」我也只能這樣回應。
難怪這個幾公尺高的不算什麼，完全是新生兒等級的啊啊啊！
然而除了緊張，還帶了點期待。上頭的風景想必很不一般，到時的感受也想必不一樣。會是害怕或是興奮？遇到了才知道。
菜鳥如我，從新手等級的穀倉開始，可謂幸運。
農會辦公室中，余姐就著借來的電腦開始輸入資料，維持一貫快速而率性的語速進行講解，最後印出表單，動作乾淨俐落。
「對了，明天要重點稽查，表格給你做喔。」余姐忽然說道。
……什麼，重點稽查好像有聽余姐講過，但跟今天做的查定有哪裡不一樣？還是其實差不多？
內心還有千百個疑惑，然而還未問出口，已經被同事們簇擁著上車返程。
車上，余姐再度開啟八卦話題，熱鬧的車內，只有我還置身事外。
這裡是哪裡我是誰……
還有太多太多要學習，我要加油才行。首先，要突破這個一直處在狀況外的僵局。
「余姐，你們說的半夜會打電話來罵人的……是哪位長官啊？」車內，我顫顫舉手，發問道。
工作先放一邊，先從努力加入話題開始。八卦跟小道消息我怎麼能錯過呢！
「喔喔，我們在說的是XX長，跟你說喔，要提到職場霸凌一定要講到他——」整個精神都來了，幾位同仁七嘴八舌，告訴我各種長官精彩事蹟。
雖然依舊似懂非懂，但周遭的隔閡感不再明顯，讓我得以慢慢融入其中。
在輕鬆的交談中，第一次的爬穀倉體驗，就此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