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宋天郢給出的話語,徐穆櫻其實會感到不能夠理解,在宋天郢的眼中,對他很好的父母、未婚妻,對於自己來說那些人面對宋天郢的畫面,看起來是非常的幸福。甚至看得出來那位未婚妻當時對於自己接近宋天郢所保持著擔憂、不安、以及懷疑的態度,是真心在擔心著他的安危。
「天郢,其實我很好奇,雖然大致上可以理解你先前所說的狀況,在面對眼前所出現對你好的人,甚至是父母,都覺得無法信任。但你怎麼能夠這麼肯定的說出,在我身邊那些對我好的人,沒有問題呢?」
對於徐穆櫻的疑問,宋天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於自己眼前所看到徐穆櫻母親,當下在找尋對方時的模樣,跟自己的父母在自己醒來時,臉上所呈現的情感,並非表現出的擔憂與關心,那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是完全不同的。
「也是,說實在我也是記憶有缺失的狀況下,其實也沒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如果可以給妳所謂的標準答案的話,也沒什麼說服力。」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穆櫻慌張地說。
「妳放心,我知道妳沒有什麼意思。我也很難跟妳說那種感覺,只是當時看到妳母親所呈現的模樣,僅覺得妳身邊的親人,應該是真的家人,如此而已。」宋天郢溫和地笑著說。
面對宋天郢給予的答案,僅單憑"感覺"兩個字,確實無法證明呈現,但這對於徐穆櫻來說,並不是感到困惑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困惑反而是,對於"感覺"到底是什麼都無法肯定的宋天郢來講,在與自己所看到他的家人在他眼前所傳達給予的關心,這兩份感覺的情況上,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嗎?
然而再回頭思考想著那位對自己無微不至的母親,時常露出擔憂的眼神、在自己終於叫出"媽媽"那瞬間的開心心情,或許就像宋天郢所說的,也許,對於自己而言,那個人就是所謂的親人吧。
而對於眼前這個一直幫助自己的陌生人所給出的內容,能夠無條件的信任這點,突然就也能購理解宋天郢所說那份感覺,或許就像是這樣般的明確也不一定。
「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徐穆櫻也跟著笑了。
兩人持續針對於宋天郢在記憶片段找尋過程,再次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討論,並於醒來後,多次在腦中冒出的影像、嘗試記錄著每個片段記憶點與現實發生衝突的部分,雖然對於這些記憶偏差點來說,內容想嘗試查找得到驗證,但醫院這段期間,身邊無法使用任何設備來進行查找等情況,都一一與徐穆櫻進行分享。
「目前看下來都只能等到出院才能夠去驗證了,所以妳現在能做的事,先把身體恢復外,就是像剛剛討論的,把一些有出現的聲音片段給記錄下來了。」
「嗯,目前只能先等待身體恢復了,看來復健我只能更加認真做了,畢竟醫院病房裡的東西,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幫助。」
「說到這個,我今天也是因為有事情要跟妳說,才過來找妳的。」
「什麼事情?」
「醫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所以……」
「什麼,你要出院了?」徐穆櫻打斷宋天郢的話說。
「嗯,身體狀況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復健的情況良好,只差記憶上的情況而已。醫生說這個禮拜五就可以出院。後來有想到那天我們聊到一半的情況,怕妳接下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可能也無法再幫助妳,原本也想跟妳說一聲,但在復健中心幾天都沒有見到妳,就問了復健師妳的房號,過來找妳了。」
「原來是這樣,抱歉,還讓你特地過來跟我說。」
「就別再道歉了吧,我能幫助妳的應該就到這裡了。」
「你幫助我這個陌生人已經很多了,真的非常感謝你。」
「陌生人啊,剛剛好像誰才說,已經認識了,不要用尊稱稱呼的呢。」
「啊,不是那個意思。」
「開玩笑的。」
「出院後,還能跟你聯絡嗎?」
「當然可以,雖然這麼說我的手機目前貌似無法使用。」
「什麼情況?」
「據家人說的情況,我的手機嚴重損壞,資料也無法復原,所以無法使用,需要出院後再去辦一支。」
「這麼嚴重?」
「我也想知道是什麼情況,讓手機無法復原。」宋天郢笑著聳了聳肩。
「那,還是你先給我電話號碼?」
「也可以,妳也先給我號碼,這樣我才知道是妳的。」
「好。」
兩人交換著電話號碼的中途,徐穆櫻不自覺的笑著說:「感覺真的很奇怪,身邊的人、事情都想不起來,卻記得手機號碼,這個情況真的非常不能用正常來表達。」
「是啊,不過,別想太多,也許那些無法立刻想起的記憶,或許只是透由一種方式被我們鎖在腦海深處而已,只是那個鑰匙還沒找到,又或是被藏起來了。當找到鑰匙的那瞬間,就能夠將塵封的資料再度翻閱。」
「天郢,總覺得你真的很堅強呢,講出的話,都很有思考價值,所以每次都會讓我覺得眼前的你,真的是失憶嗎?」
「哈哈,這個真假我也無法證明,但妳就想,我比妳早些開始經歷這些事情,大概就能理解了。」
「理解跟面對現況還是不同的,但就像你說的,我後面經歷過後,或許就像你一樣能夠更加平穩地看待了吧?」
「只是在穆櫻眼中我很平穩的面對而已,有太多的事情是需要解答的。我也還在找這些解答,擔心也未必能夠找到那串鑰匙,但我想總有一天,一定會找到鑰匙的。」宋天郢堅定地說。
「恩,希望我們都能找到那串屬於自己的鑰匙(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