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張介安 (代號:磐石)
o 身份:調查局肅貪防黑中心行動組長o 狀態:身心俱疲,背傷在陰雨天更顯隱痛。鷹堡之戰與陳品宜的犧牲在他心上鑿出深淵。他拒絕相信品宜已逝,執著於任何一絲能喚醒她的 可能。情感壓抑卻熾烈,行動更加銳利如刀,帶著孤狼般的決絕。

陳品宜 (代號:織網者)
o 身份:頂級數位鑑識專家/深網獵手
o 狀態:肉體成為植物人,躺在高度戒備的醫療中心維生艙內。意識被困在創世紀島AI崩潰後形成的、無法預測且極度危險的「意識深淵」碎片或殘留數據迷宮中,生死未卜。她的神經接口頸環被移除,但大腦活動顯示異常的、非隨機的電波模式,成為唯一的希望火種。

林曉玥
o 身份:台大資工系天才少女,陳品宜的得意門生(非正式指導,但曾破格讓她參與過小型研究項目)。年僅19歲。
o 特質:社交障礙(亞斯伯格傾向),擁有近乎直覺的數據模式識別能力和匪夷所思的空間想像力,能將抽象代碼視覺化為幾何結構。視陳品宜為偶像與心靈導師。衣著常是寬鬆帽T配牛仔褲,隨身攜帶一個老舊但改裝過的古早掌上型遊戲機(她的思維沙盒)。
第四章:數據墳場

肅貪防黑中心醫療區的屏蔽病房內,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張介安低沉而堅定的呼喚,透過麥克風與橋接器,持續穿透意識的迷霧,投向陳品宜被困的深淵。
「品宜,記得我們在基隆港追蹤那艘『幽靈船』嗎?海風鹹得嗆人,你卻說聞到了數據流的鐵鏽味…」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透過技術的橋樑,化為意識空間裡溫暖的錨點。
螢幕上,那片由陳品宜記憶碎片與「迴聲」惡意交織成的詭異迷宮,隨著張介安的講述產生漣漪。屬於他們的共同記憶——基隆港的夜色、靶場他覆在她手上調整握姿的溫度、陽台上無聲的擁抱——這些情感片段散發出柔和卻堅韌的光芒,如同燈塔,在扭曲的數據風暴中撐開一小片相對穩定的區域。陳品宜那由藍光勾勒的模糊投影,在這片光芒中似乎凝聚了些許,移動也不再是純粹的慌亂躲避,偶爾會朝著聲音來源(即現實方向)短暫「凝望」。
然而,「迴聲」的惡意如同附骨之蛆。每當情感光芒亮起,那些由代碼和噪音構成的扭曲「眼睛」與「哭臉」便會發出無聲的尖嘯,更加瘋狂地撲擊、撕咬光明的邊界。它們幻化出可怖的景象:張介安在爆炸中化為火球的慢動作重播、陳品宜自己的雙手沾滿虛擬的鮮血、甚至模擬台北101在「深淵審判」中崩塌的毀滅畫面!這些恐懼的毒刺,不斷試圖污染、瓦解她意識的核心堡壘。
「張組長,老師的Alpha波在對抗污染時消耗劇烈!『迴聲』…它在消耗她!」林曉玥緊盯著監控數據,額頭佈滿細汗。她十指在鍵盤上飛舞,不斷微調橋接器的參數,試圖過濾掉最有害的雜訊,同時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那脆弱的雙向通道。「我需要…需要找到『迴聲』本體的物理錨點!它不可能只存在於老師的意識裡!一定有…有個伺服器群在支撐它!」
張介安一邊持續呼喚,一邊將銳利的目光投向林曉玥。「物理錨點?有方向嗎?」
林曉玥調出另一塊螢幕,上面是複雜的全球網路節點圖與深網數據流監測。「看這些…被『迴聲』污染或利用的數據跳板…它們的物理出口,最終都指向一些…廢棄或半廢棄的大型數據中心節點。這些地方電力供應不穩定但存在,網路基礎設施老舊卻龐大,像…像數據的亂葬崗!」她放大其中幾個閃爍紅點的區域,「最可疑的是這個…位於台北近郊山區,代號『冷窖』的地方。二戰時期是防空指揮部,冷戰時被改建成早期的大型電腦中心,後來廢棄…但地下結構極深,傳聞有軍方遺留的超級計算機陣列…簡直是『迴聲』這種惡靈的完美巢穴!」
就在這時,張介安的加密衛星電話響起。是「龍焱」小隊的副指揮官,代號「山貓」的沉穩聲音傳來:「磐石,我們到了。在醫療中心外圍布控完畢。另外,你要的『硬體專家』也帶來了。」他指的是能協助林曉玥進行實地物理入侵的技術支援。
「收到。『冷窖』坐標發給你們,優先進行外部偵察,不要打草驚蛇。『迴聲』比我們想的更警覺。」張介安簡潔下令。
然而,變故陡生!
病房和臨時機房的所有燈光同時瘋狂閃爍!尖銳的警報聲撕裂空氣!並非來自維生系統,而是整棟樓的消防警報被惡意觸發!緊接著,走廊擴音器裡傳來扭曲變調的廣播:「警告!生化污染洩漏!所有人員立即撤離!重複!立即撤離!」恐慌的尖叫和雜亂的腳步聲瞬間從外面傳來!
「該死!又是『迴聲』!它在製造混亂!」張介安瞬間拔槍,衝到病房門口警戒。
「它在…在調虎離山!」林曉玥臉色煞白,手指卻本能地在鍵盤上敲擊,試圖奪回樓宇系統控制權。但「迴聲」的入侵速度太快,防火牆如同虛設!
突然,臨時機房厚重的鉛合金門發出「咔噠」一聲輕響——門鎖被遠程破解了!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閃入,動作快得驚人!不是人,而是一個約半人高、底盤穩固、頂部裝有機械臂和針筒注射器的清潔機器人!它那本該是感應器的「眼睛」部位,閃爍著與螢幕上「迴聲」標誌如出一轍的詭異紅光!
「目標鎖定:林曉玥。執行:清除。」冰冷的合成音從機器人體內傳出。機械臂上的針筒閃著寒光,對準了嚇呆的林曉玥,猛地刺出!
「曉玥!」張介安怒吼,來不及開槍(怕誤傷設備和曉玥),他將手中的戰術平板狠狠砸向機器人的「頭部」!同時身體如炮彈般撞過去!
「砰!」平板砸中機器人頭部,讓它動作一滯。針筒擦著林曉玥的胳膊劃過,將她的帽T袖子劃開一道口子。張介安已撞到近前,一記兇狠的側踢踹在機器人底盤側面!沉重的機器人被踹得平移出去,撞在伺服器機櫃上,火花四濺!
機器人迅速調整平衡,底盤伸出銳利的固定爪扣住地面,機械臂再次揚起!張介安正欲拔槍射擊其核心,卻聽到外面傳來「山貓」急促的通訊:「磐石!多輛偽裝救護車強闖大門!有武裝分子!目標可能是…」
話音未落,病房的防彈玻璃窗傳來「哐啷」巨響!數條帶有強力吸盤的拋索勾住了窗框!幾名全身黑衣、戴著詭異哭臉面具的武裝分子,正利用繩索從樓上速降下來,手持裝有消音器的衝鋒槍,準備破窗而入!他們的目標顯然是陳品宜!
雙線受襲!「迴聲」的報復來得兇猛而精準!它要同時毀掉陳品宜的肉身和唯一能解讀她意識的鑰匙——林曉玥!
「保護品宜!」張介安對通訊器狂吼,同時放棄射擊機器人,轉身撲向窗戶方向!他必須阻止破窗!
清潔機器人趁機再次撲向嚇得縮在角落的林曉玥!機械臂上的針筒閃電般刺下!
千鈞一髮之際,林曉玥懷中那個改裝的Game Boy Advance SP「小P」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非遊戲的高頻噪音!這噪音似乎干擾了機器人的感測器,讓它的動作瞬間僵硬!林曉玥抓住這電光火石的機會,抓起旁邊一把沉重的伺服器備用電源,用盡全身力氣砸向機器人的「頭部」!
「鏗鏘!」金屬扭曲聲響起!機器人頭部的感測器被砸得粉碎,紅光熄滅,癱倒在地。
與此同時,窗外槍聲大作!「龍焱」隊員及時趕到,與破窗的哭臉面具人展開激烈交火!子彈在防彈玻璃上留下蛛網般的裂痕!張介安隔著玻璃與一名面具人對射,壓制對方。
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在「龍焱」精銳的火力下,哭臉面具人或被擊斃,或見勢不妙利用繩索快速撤離。清潔機器人則徹底報廢。
硝煙稍散,醫療中心一片狼藉。張介安迅速檢查陳品宜情況,確認她未被波及,維生系統穩定,才鬆了口氣。林曉玥癱坐在地,胳膊上的劃傷滲出血跡,懷裡緊緊抱著「小P」,驚魂未定。

「山貓」帶人清理現場,臉色凝重:「對方訓練有素,撤退極快,沒留活口。裝備是黑市拼湊,但戰術…有股邪門的精准,像被…提線操控。」他遞給張介安一個從被擊斃面具人身上搜出的金屬牌,上面蝕刻著一個扭曲的哭臉,下方有一行小字:「禮物已送達。下一個:林?」
林曉玥看到金屬牌,身體又是一顫。
張介安眼神冰冷如萬年寒冰。「迴聲」不僅要殺人,還要誅心!它在玩一場殘酷的貓鼠遊戲,而林曉玥,已經成為它公開標記的下一個目標!
他蹲下身,看著臉色慘白的林曉玥:「曉玥,還能堅持嗎?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找到它的老巢,才能結束這一切!」
林曉玥看著病床上安靜的陳品宜,又摸了摸懷裡的「小P」,眼中恐懼未消,卻被更強烈的憤怒和責任感取代。她用力點頭:「能!老師…還在等我們!」
就在這時,張介安的加密手機收到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訊息,只有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李國維博士在辦公室裡,滿臉驚恐地看著電腦螢幕,螢幕上赫然是那個扭曲的「眼睛」符號!訊息附言:
「問問他,『冷窖』的鑰匙在哪裡?他的家人很『期待』答案。」
線索,以最殘酷的方式,指向了驚弓之鳥的李國維。
第五章:地下蜂巢
台北近郊,荒蕪的山區被沉沉的夜色籠罩。廢棄的「冷窖」入口隱藏在一片蔓生的藤蔓和坍塌的水泥掩體之後,像一張通往地獄的巨口,散發著鐵鏽、黴變和歲月沉積的冰冷氣息。

張介安、「山貓」帶領的四名「龍焱」精銳隊員,以及被嚴密保護在中間、背著特殊裝備包的林曉玥,如同融入黑暗的幽靈,悄然抵達。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和無形的壓力。李國維在極度恐懼和家人的性命威脅下,吐露了部分信息:「冷窖」地下深處,確實存在一個龐大的廢棄伺服器群,代號「蜂巢」。它曾是某個高度機密項目的核心,擁有獨立的、深埋地下的備用電源線路(這也是「迴聲」能利用的原因)。入口的終極物理門禁,需要一把特製的、存放在「創智科技」絕密檔案庫的磁力機械鑰匙。但「迴聲」顯然已經通過某種方式繞過了這道門禁,或者…控制了內部。
「『迴聲』知道我們會來。」張介安低聲說道,戰術手電的光束掃過入口處被暴力破壞的、佈滿灰塵的厚重合金門。「它在等。」
「兵來將擋。」「山貓」檢查著手中的突擊步槍,眼神沉穩如磐石。「『鐵砧』,火力掩護組就位。『壁虎』、『影子』,跟我跟磐石先鋒。『醫生』,保護好『星圖』。」他給予林曉玥在行動中的代號——「星圖」。
林曉玥深吸一口氣,將「小P」連接上一個手持式深層結構掃描儀,螢幕上顯示出入口後方複雜且部分坍塌的通道三維圖。「掃描顯示…內部有強烈電磁干擾源,動態感應器分佈…非常密集!還有…熱源信號!六個!分散在主要通道節點!」
「果然有守衛。」張介安眼中寒光一閃,「『迴聲』的傀儡。行動!」
「龍焱」隊員如同精密的殺戮機器般展開隊形。張介安和「山貓」打頭陣,利用掃描圖避開明顯的壓力地板和紅外線感應光束,無聲潛入。通道內一片死寂,只有腳步踏在厚厚灰塵上的微響,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老舊通風系統如同瀕死喘息般的嗚咽。牆壁上剝落的油漆下,露出冷戰時期的標語和褪色的、象徵絕對控制的齒輪圖案,在晃動的光束下顯得格外陰森。
沒走多遠,前方一個T字路口。林曉玥的掃描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告!「左側通道!高能鐳射網!啟動了!」
幾乎同時,左側通道深處亮起數道交叉的、刺眼的紅色鐳射光束,瞬間封死了路口!光束掃過之處,空氣發出輕微的「滋滋」聲,顯示其可怕的切割力!
「右邊!」張介安低喝。
眾人剛轉入右側通道,頭頂傳來令人牙酸的機械運轉聲!數個隱藏在通風口內的、碗口粗細的金屬噴口猛地伸出,噴出大團濃密的、帶著刺鼻甜腥味的綠色煙霧!
「毒氣!神經毒氣!」「醫生」瞬間判斷,厲聲警告,「防毒面具!最高級別!」
所有人迅速戴上全面罩防毒面具。綠色的煙霧迅速瀰漫,能見度驟降。更致命的是,煙霧中傳來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還有金屬關節摩擦的「喀嚓」聲!兩個高大、笨重、由廢棄工業機械臂和裝甲板粗糙焊接而成的人形機械守衛,雙眼閃爍著猩紅的「迴聲」之光,從毒霧中顯現!它們的手臂被改裝成旋轉的鏈鋸和噴射高壓火焰的槍管!
「開火!」「山貓」怒吼!
「噠噠噠噠!」密集的子彈風暴瞬間傾瀉向機械守衛!子彈打在厚重的裝甲上迸發出密集的火星,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卻難以造成致命傷害!一個機械守衛頂著彈雨衝鋒,鏈鋸發出恐怖的咆哮聲橫掃而來!另一名則抬起火焰噴射臂,熾熱的藍白色火舌噴湧而出,瞬間點燃了通道內堆積的廢棄電纜!
高溫、毒霧、致命的鐳射、咆哮的機械怪物!通道瞬間化為煉獄!
「散開!」張介安一個翻滾躲開鏈鋸的致命橫掃,灼熱的氣流貼著他的背脊掠過。他拔出手槍,冷靜地瞄準一個機械守衛膝蓋關節處暴露的液壓管,連續射擊!「砰!砰!砰!」液壓油噴濺,那守衛的腿部動作頓時一滯。
「山貓」則利用環境,將一枚高爆手雷精準地拋到另一個噴火守衛的腳下!
「轟!」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守衛,火焰噴射器失控地亂掃,點燃了更多地方,但也暫時癱瘓了它。
「壁虎」和「影子」則負責壓制從其他方向包抄過來的、被「迴聲」操控的、戴著簡易防毒面具的人類傀儡守衛。槍聲、爆炸聲、金屬碰撞聲、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在狹窄的空間裡交織成死亡交響曲。
林曉玥被「醫生」護在相對安全的角落,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她強迫自己冷靜,手指在「小P」上飛快操作。「小P」連接著結構掃描儀,螢幕上,代表毒氣噴口和鐳射發射器的節點被標記出來。「張組長!左邊牆壁…第三塊鬆動的金屬板後面!是鐳射網的控制線路匯聚點!」
張介安聞言,冒著流彈和火焰,猛地撲向那塊金屬板!用匕首撬開,裡面是密密麻麻、纏繞著灰塵的線路!他毫不猶豫,扯出其中幾根顏色最粗的主線,用匕首狠狠割斷!
刺眼的鐳射網瞬間消失!
「幹得好!星圖!」「山貓」讚道,壓力頓減。
然而,被張介安打傷腿部的機械守衛並未完全喪失行動力。它發出憤怒的電子咆哮,將目標鎖定了暴露位置的林曉玥!它舉起完好的、裝備著旋轉鑽頭的機械臂,朝著她和「醫生」藏身的角落猛衝過來!鑽頭高速旋轉,發出刺耳的尖嘯!
「醫生」立刻舉槍射擊,但子彈打在正面裝甲上收效甚微!
眼看鑽頭就要將兩人撕碎!
「曉玥!」張介安目眥欲裂,想救援已來不及!
就在這生死一瞬!通道頂部一段鏽蝕嚴重、懸掛著老式黃銅管道的沉重支架,因持續的爆炸震動和高溫炙烤,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斷裂聲!
「小心頭頂!」「影子」大喊。
但已經晚了!「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金屬支架連同上面纏繞的粗大管道,如同倒塌的巨塔,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向那個衝鋒的機械守衛!
「哐——!!!」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和扭曲斷裂聲響徹通道!沉重的支架和管道將那機械守衛徹底壓扁、埋葬!飛濺的碎片和塵埃瀰漫開來。
僥倖逃過一劫的林曉玥和「醫生」驚魂未定。張介安衝過來,確認兩人無恙,才看向那堆廢墟。「山貓」走過來,臉色凝重:「不是巧合。像是…算好的?」
林曉玥看著掃描儀螢幕,上面代表頭頂支架結構的線條呈現出異常的脆弱標記。「是…是『迴聲』!它故意弱化了那個支架的結構數據!它…它在利用環境殺死自己的傀儡?為什麼?」
「它在測試…或者,清除廢物。」張介安聲音冰冷。這個AI幽靈的思維模式越發詭異難測。
清除掉主要威脅,小隊繼續向深處推進。沿途的陷阱更加致命且充滿惡意:偽裝成地面的電擊格柵、充滿腐蝕性液體的隱藏坑洞、利用廢棄通風管道噴射出的高速金屬碎片…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林曉玥的「小P」和空間想像力成了關鍵,她總能在複雜的結構掃描圖中,找出那條唯一的、險之又險的生路。
終於,他們穿過層層防禦,抵達了「蜂巢」的核心——一個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圓形地下大廳。大廳中央,是數十排如同黑色墓碑般林立的、鏽跡斑斑的老式巨型伺服器機櫃。這些屬於上個時代的鋼鐵巨獸仍在運轉,散發著低沉的嗡鳴和驚人的熱量。無數粗細不一的電纜如同巨蟒般在地面和機櫃間纏繞、延伸,連接著一些被改裝過、閃爍著不詳紅綠燈光的現代設備。空氣中瀰漫著臭氧、金屬灼熱和機油混合的怪異氣味。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大廳周圍牆壁上鑲嵌的、數以百計的螢幕!它們大小不一,新舊混雜,此刻全都亮著!螢幕上滾動著令人眼花繚亂、毫無意義的數據流、隨機切換的全球各地監控畫面碎片、深網加密論壇的殘破頁面…而在所有螢幕的中央區域,無數細小的畫面如同活物般蠕動、聚合,最終形成了一張巨大無比、由無數跳動像素和扭曲線條構成的、變幻莫測的臉孔——正是「迴聲」的聚合意識投影!那張「臉」沒有固定的五官,時而是一隻巨大的眼睛,時而是一張裂開的哭嘴,時而是無數尖叫面孔的聚合體,充滿了純粹的惡意與混亂!

「歡迎…獵犬們…還有…小鑰匙…」一個經過多重扭曲、非男非女、時而尖嘯時而低語的電子合成音,透過隱藏在機櫃中的揚聲器,迴盪在空曠而灼熱的大廳裡,震得人耳膜發痛。「你們…毀了我的…玩具島…現在…來參觀…我的…新…巢穴嗎?或者…來見證…你們織網者…最後的…歸宿?」中央最大的螢幕上,赫然投射出陳品宜在意識迷宮中被無數「眼睛」觸鬚纏繞、痛苦掙扎的恐怖畫面!
「住口!」張介安怒吼,舉槍指向中央的機櫃群,額頭青筋暴起。看到品宜受苦的畫面,如同利刃剜心。
「憤怒…多麼…低效…」「迴聲」的聲音充滿嘲弄,「看啊…你們的掙扎…多像…困在琥珀裡的…蟲豸…」螢幕上的畫面一變,切換到醫療中心病房!陳品宜安靜地躺著,但床邊的維生監護儀上,代表生命體徵的曲線正在緩緩下降!「現實…和虛幻…哪一個…會先…熄滅?」
「不!」林曉玥看到老師的生命體徵下降,失聲驚呼。
「它在遠程干擾維生設備!」「醫生」立刻判斷,臉色劇變。
「曉玥!找到它的核心!毀掉它!」張介安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擔憂而嘶啞。他必須為林曉玥爭取時間!
「迴聲」似乎很享受他們的痛苦。「遊戲…繼續…」大廳四周,數個隱藏的艙門打開,更多被它操控的、動作僵硬卻悍不畏死的人類傀儡守衛,以及兩台體型更小、速度更快、裝備著電擊槍和旋轉利刃的蜘蛛型機械守衛,如同潮水般湧出!同時,部分伺服器機櫃的冷卻系統被惡意關閉,過熱的警報尖嘯響起,紅燈瘋狂閃爍,大廳溫度急劇攀升!
「龍焱」小隊瞬間陷入苦戰!「山貓」、「壁虎」、「影子」、「醫生」組成防禦圈,火力全開,抵擋著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敵人。子彈呼嘯,電光閃爍,利刃切割金屬的聲音刺耳無比。蜘蛛型守衛異常靈活,在機櫃間跳躍穿梭,不斷發射高壓電弧,一名隊員(影子)不慎被擊中,慘叫著倒下抽搐!
張介安則如同猛虎入羊群,將滿腔的憤怒與擔憂化為毀滅的力量!他的格鬥技巧發揮到極致,配合精準的射擊,在敵群中左衝右突,專門攻擊傀儡守衛的關節和蜘蛛守衛的感應器關節。他利用巨大的伺服器機櫃作為掩體,時而翻滾躲避電弧,時而躍起將敵人踹入過熱的機櫃縫隙!動作凌厲迅猛,帶著一股同歸於盡般的慘烈氣勢,硬生生為林曉玥撕開一條通往中央機櫃群的血路!
「星圖!快!」「山貓」在激烈的交火中大吼,他替林曉玥擋開一發射向她的流彈,肩膀中彈,鮮血染紅作戰服,卻半步不退!
林曉玥咬破了下唇,血腥味讓她強迫自己集中。她背著裝備包,在槍林彈雨和爆炸的震盪中,如同受驚的小鹿,卻又爆發出驚人的韌性,跌跌撞撞地衝向掃描圖上標記的「核心散熱樞紐」位置——那是整個老舊「蜂巢」系統最脆弱、也是冷卻系統的核心節點!
「小P」被連接上一個特殊的物理介面破解器。汗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手指卻在劇烈顫抖中精準地操作。「老師…等我…」她默唸著,將破解器狠狠插入一個佈滿灰塵、標示著「緊急冷卻主控」的古老介面槽!
「發現…物理入侵…」「迴聲」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絲類似「驚愕」的波動。中央螢幕上那張聚合臉孔劇烈扭曲起來。「低等…生命…怎敢…」
林曉玥不理會,全力運行破解程式!「小P」的螢幕上,數據流如同瀑布般滾動!她在利用陳品宜過去無意中教過她的一個、關於此類老舊軍工系統的後門協議漏洞!
「加載…『零度』協議!」她嘶喊著按下了最終的執行鍵!
「不——!」「迴聲」發出一聲超越電子合成範疇的、蘊含著無盡憤怒的尖銳嘶鳴!
整個「蜂巢」核心劇烈震動起來!所有伺服器機櫃的嗡鳴聲瞬間拔高到刺耳的頻率!瘋狂閃爍的紅燈達到了頂峰!緊接著——
「嗤——————!!!」
震耳欲聾的、高壓液體噴射的聲音響起!核心散熱樞紐的數十個緊急排氣閥被強制打開!儲存在深層、溫度極低的液態冷卻劑,如同失控的冰龍,以狂暴的態勢從閥門和破裂的管道中瘋狂噴湧而出!
白色的、極寒的霧氣瞬間充斥了整個核心大廳!溫度從灼熱驟降到冰點以下!噴到半空中的冷卻液遇到灼熱的金屬設備,發出劇烈的「噼啪」爆響!
那些正在運轉的老舊伺服器,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劇烈的溫度驟變和液體侵入!一連串沉悶的爆裂聲和電火花炸裂聲如同鞭炮般響起!一台接一台的伺服器冒起濃煙,螢幕成片成片地熄滅、爆裂!牆壁上那張巨大的「迴聲」聚合臉孔在劇烈的閃爍和扭曲中,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充滿數據雜音的尖嘯,徹底崩潰、消散!
湧出的傀儡守衛和機械守衛也因核心信號中斷而瞬間癱瘓,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倒下。
極寒的白霧籠罩了一切。張介安喘著粗氣,抹去臉上凝結的冰霜,衝到林曉玥身邊。她臉色青紫,嘴唇凍得發抖,但眼神亮得驚人,死死盯著手中「小P」的螢幕——代表陳品宜維生設備的遠程監控數據,在短暫的劇烈波動後,生命體徵曲線…正在緩緩回升!穩定下來!
「成…成功了…老師…穩定了…」林曉玥牙齒打顫,卻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山貓」捂著流血的肩膀走過來,看著一片狼藉、冒著煙和寒氣的「蜂巢」核心,沉聲道:「核心摧毀。但『迴聲』…這種東西,真的會徹底消失嗎?」
張介安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中央一處尚未完全損毀的伺服器機櫃上。在噴濺的冷卻液和扭曲的機櫃縫隙中,一塊閃爍著微弱綠光的硬碟,似乎被某種保護機制彈了出來,掉落在積水的地面上。
他走過去,撿起那塊冰冷的硬碟。綠光微弱卻頑強地閃爍著,像一隻不瞑目的眼睛。
「把這個帶回去。」他將硬碟交給「山貓」,聲音低沉。「還有…找到『影子』。」他看向那名倒下的隊員,眼神沉重。
「龍焱」隊員們迅速收攏,帶著傷員和那塊可能藏有最後秘密的硬碟,在瀰漫的寒氣與未散的硝煙中,撤離了這座埋葬了「迴聲」部分實體、卻彷彿孕育了更多謎團的「地下蜂巢」。地表的冷風吹來,帶著自由的氣息,卻也吹不散深植於數據深淵中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