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尚未高掛頭頂,兩人又回到萊爾家。
杭特請婕莉飯後再次集結全村居民到會堂,這次三點前要集合完畢。他說:跟觸及得到的居民聯絡就好,不用強求堅持不出現的人──如果碰上藉口忙碌的,請他擱下手邊工作;如果堅持不出面,也不要兇他。
邦提並未閒著,隨即請麥潔帶自己分別到肯威、班尼迪克、卡特家;打算親自說服。
他對三人口徑幾乎一致:請你們盤點鎮上武器、彈藥。如果可以的話,給我一份能開槍的人的名單。
三人熱忱地答應幫忙。
杭特轉頭問麥潔:
「家裡掛牆上的游擊兵槍有沒有定期清理?」
她點點頭。
「何不拿下來發揮它的火力,現在正是它派上用場的時機。」
麥潔忖度一陣,便點點頭、欣然接受。
她跑回家將雷管長槍取下來,親吻槍身,並帶到杭特面前。
他說:
「嘩──妳有定期清理,還是跟新的一樣──」
麥潔信任他,遞了過去。
他接過槍,仔細檢查,並扳動擊錘測試一番。
動作完成後,將槍枝遞還麥潔,並說:
「這樣遊騎兵萊爾就重出江湖了。」
麥潔稍漲紅了臉。
「記住,只有到緊要關頭才用它對準生者,其餘時間絕對不要亂瞄準人,」杭特有些用力搭著麥潔雙肩,有點嚴肅地說,「亂開槍只會帶來不幸,無端帶來戰禍──」
他湊近麥潔耳邊低語:
「妳爸應該不會想要麥潔妳遭遇危險。」
「我不怕危險,」麥潔用七成力將方才尊敬的斯曼儂前中尉推開,「我會開槍保護婕莉和蓓菈。」她甩了甩雙肩,「我會用爸的槍保護村裡所有人。」
杭特不禁想起在好航行港等著校檢入列的新兵德克斯特.海威曼:當時肩背著一把政府配發的槍就以為無所不能,打算憑著衝勁殺敵,一舉升官。
可現在這雙手──早已沾滿罪孽的血,儘管血跡已乾。
(並非不被清水洗掉,只是乾掉後仍殘留罪惡感與血腥味。)
握槍時毫無顫抖、未有絲毫猶豫,只是機械反應式將準心靠近眼前,反射性扣扳機;內心麻木,放倒準心對到的倒楣鬼。
這雙手是屬於毫無人性的殺人機器的肢體。
或許跟麥潔那雙漂亮的手一樣、只不過是母親生下的肉體的一部份──卻因為,人生際遇不同,而天差地別。
他不希望麥潔髒汙那雙漂亮的手。
(下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