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城市,只剩街燈尚未熄滅,
巷口那間麵店的招牌,仍然亮著微光。一名少女坐在門邊,一邊削著白蘿蔔,一邊朝路口張望。
這間麵店是爸爸一生的心血,
她從小吃著這裡的麵長大。只是父親年事已高,已無法再每日操勞,於是,清晨的備料與開店準備,就落在她肩上。
她記得那個清早,天邊才剛透出魚肚白,
空氣裡還帶著露水的濕涼。也是在門邊削著白蘿蔔時,一個男孩走了過來,帶著疲憊卻真誠的微笑問:「請問開始營業了嗎?我很餓,剛好路過,可以點一碗麵嗎?」
其實店裡的準備已差不多,只差一些細節。
她從未親手煮過麵給客人,但那天,面對男孩那略顯疲憊又誠懇的表情,她無法說不。
「差不多了,不過老闆還沒過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先煮一碗……但味道不敢保證正統喔!」男孩笑了:「沒關係,這時間能有碗熱騰騰的麵,已經很幸福了。」
她讓男孩坐下,自己進到調理區,紮起頭髮、穿上圍裙,一一照著父親煮麵的模樣學習。雖然緊張,卻也有點興奮。加上最後一顆滷蛋,她小心翼翼將麵端到男孩面前,「請慢用。」
男孩眼睛一亮,夾起麵大口吃著,一邊真誠地稱讚:
「真的很好吃耶,妳煮得很棒!」
她笑了,也在對面坐下,和他聊起天來。
那天以後,男孩總會在天色剛亮時現身,點一碗麵。她開始期待那個時刻,甚至為他準備了專屬配料——她知道他不愛豆芽,卻喜歡韭菜。
他來的每一天,她都為他煮那碗特製湯麵。
直到某天,他沒有出現。
就像他曾突然闖入她的日常,也突然消失得無聲無息。她後悔當初沒有問他要聯絡方式,但一切似乎都太遲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會留下那張桌子的位置,
還是會準備那碗專屬於他的麵。
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像往常一樣坐在門口,
削著白蘿蔔,假裝不曾發生過那段插曲。只是望向街角的頻率,悄悄出賣了她的等待。
「又沒來呀……」她在心裡輕聲說,
起身拿著削好的白蘿蔔準備回店裡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請問開始營業了嗎?可以跟妳點一碗麵嗎?」
她一愣,回頭一看,是她日日思念的那張臉。
她笑著說:「不保證味道正統喔。」
兩人相視一笑,晨光剛好灑落在他們身上,
為這個仍帶著寒意的早晨,添了一抹久違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