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屬於我的位置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不夠喜歡他，那我為什麼要答應？」
也許是因為不想再一個人。也許是因為他看起來很喜歡我，而我不想讓他失望。
也許是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變成故事裡的那種人——會為對方心動、願意牽手、會期待見面，甚至為了一句訊息而臉紅心跳。
但我發現，我不是那種人。
至少，現在的我不是。
承霖對我很好。真的。他會在我考不好時買我的最愛小泡芙放在抽屜裡，會傳訊息提醒我帶傘、說「外面可能會下雨喔」，會在我看著別人發呆的時候輕輕戳我說：「在想我嗎？」
我每次都笑笑的說：「才沒有。」
但我知道自己是在演。
我會陪他打球、給他加油，甚至也習慣了有人一起吃午餐、一起走回教室、一起寫聯絡簿。但這一切，就像是我站在一個本不屬於我的位置上，努力不讓自己跌下來。
直到有一天，我在樓梯轉角，聽到他在講電話。
他背對我，笑著說話，聲音懶懶的：「嗯……就還好啊，她蠻安靜的，不太會講話。有時候陪我，但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我愣住了。
他的語氣很自然，沒有惡意，但每一個字都像被釘子釘進我心裡。
那一瞬間，我不是難過。我是尷尬，像是做了一場表演，還自以為演得不錯，結果觀眾早就知道這齣戲沒什麼看頭。
我轉身離開，走回教室，一路上手都冰冰的。
那天放學，他照常來找我，我還是陪他走回家，還是笑著說「掰掰」。
然後回家之後，我傳了一則訊息給他。
「我們分手吧。」
他回了很快：「妳怎麼了？是我做錯什麼嗎？」
我看著那行字很久，最後只回了兩個字：「沒有。」
那天晚上我關掉手機，把桌上的零食一樣樣收進抽屜，籃球場的照片也刪了。不是生氣，不是憤怒，而是我終於明白——我不適合跟別人談戀愛。
至少不是這樣的戀愛。
我不會主動撒嬌、不會故作可愛，也不會因為收到一句「晚安」就整晚睡不著。我努力了，真的努力了，但那感覺始終像穿著一雙不合腳的鞋子，走不了太遠。
分手之後，我也不再去籃球場。
那些零食、飲料、嬉鬧的笑聲，全都被我收進心裡，蓋上一層蓋子，不再打開。
我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一個人看小說，一個人發呆，一個人想很多事。
有時我會突然想起他——承霖。不是懷念，而是好奇他是不是也忘了我；然後又想起更久以前的那個笑容明亮的陳奕然，心裡酸酸的，像是突然被風灌進去一樣。
我想，或許那才是真的「喜歡」吧。
不是因為他追我，不是因為我寂寞，而是因為——我真的很想靠近他。
想看見他，想跟他說話，想讓他知道我的心情。
可惜，我從來沒有說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