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想不起來是按掉了響鈴還是昨晚入睡前忘記設定鬧鐘。急急忙忙地盥洗更衣,迅速奪門而出。高速公路上車流不少,焦急的在三條車道上切換速度,抵達時手機螢幕顯示10:03,我花了40分鐘從台南移動到嘉義。
文學營第二天的活動上半天是分組討論,學員們必須從次組繳交的作業中,用活動方設定的答題方式進行心得分享。這些題目分別是「最喜歡的命題」、「印象最深刻的段落」、「最想走進的場景」、「作者書寫的立意」。各組有一個多小時的討論時間及製作報告,並於下午的課堂上與他組分享內容。小組討倫時,一開始大家羞澀地沒能開口,終於我臨座的女生打破沉默。後來討論過程還算順利,另一位學員幫忙整理了簡單的報告,但相較於其他組別華麗的程度來說,我們真的是簡約到了極點。組內成員一致認同報告內容只是輔助,只需點出關鍵即可,一如昨天課程上文音與栢青老師的簡報雖然扼要,但都能直搗話題的核心,並洋洋灑灑的侃侃而談。不過最後我們卻在沒確認由誰來報告的情況下,大家便大膽又瀟灑的進入午餐時光,結束了分組討論。
大家除了害羞以外,面對上台分享這件事似乎也躲得遠遠的,這件事在一開始便能看出端倪。討論過程中當我知道打破沉默與幫忙整理報告的兩人均是老師的身分後,似乎鬆了一口氣。我閃爍的眼神突然堅強了一些,這堅強並不是她們給了我力量,而是我無賴地以為到時候就是由她們兩個上台了吧,先不講關於內容討論是否到位,至少她們的台風是肯定的。沒想到我的妄想把我推向一場尷尬的發言。當下午輪到我們報告時,組員們的眼神飄移、低頭、沉默。這時在工作中養成的習慣瞬間讓我下意識的率先站了起來,並緩緩地離開座位往旁邊走道移動。我聽到組員們輕聲地說大家一起上去吧──因為在其他組報告的時候,我們才討論到誰要上台進行報告這個重要的問題。不過也只是有人丟出了一個問句之後,就沒下文了。我以為做報告的老師會貼心的攬下這個工作,也對討論時率先開口老師的口條極有信心。當然,討論過程中組員們的想法與邏輯性都相當好,大部分的隊友也都樂於發表自己的想法。然而沒有被確認的事實總是不可靠的,大家心中的「我認為」通通是指向了別人。「不好意思,我們這組比較害羞。」幾個人在台前扭捏的情況下,我抓起麥克風尷尬的開場。
我相信台下溫暖又善良的同學們,肯定是可以接受我們的害羞。但現在回想我當時與大家報告的內容,記憶已零碎到無法重組。所幸報告是順著活動設定的提問順序所製作的,這可能是我那些胡謅的內容裡,唯一有點邏輯的東西。我表現的像個生疏的小學生,好幾次我都必須回頭與站在身後的同伴確認一些基本的標題。雖然不致緊張,但未能充分準備的窘境是自己在這樣的場合上所不允許的自律。我總為主持一場會議或讀書會提前準備許久,報告、講稿及分享的所有內容都要先逐一順過一遍。必須如此我才會覺得踏實,也才能從容應對。
或許我還沒有足夠的底氣做即興的發表。我以為在讀書會訓練出來的成績可以用來應付這盛大的場面,但我失敗了。對此我清楚的知道,在這樣的結構裡,必須有人清楚的發號司令,或是親自掌握書面的資料,甚至再做點小抄,這樣才能讓事情完善,而不是鴕鳥的把工作希冀在別人身上。
不過我也要感謝隊友們給了我這樣一次即興發揮的機會,它讓我看到自己的能耐與不足。我想我是有能力做的更好的,像是好好發揮整合的能力,或是在發現缺口時就該當機立斷的提出決策,才能確保整體的運作。只是參加書寫營卻還要苦惱團戰的和諧,這讓人有點意料之外。
這次的營隊總共分為七組,除了我們這組以外,大家都卯足了勁在進行分享。各組報告的時間已超出總體活動設定的時間已久,但大家都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基於這點我覺得主辦單位應該適時的提醒與控場,否則不管對於壓縮到後續主題的進行,還是報告者對於報告時間的掌控,都是較為負面的影響。尤其是這樣的延長並沒有取得共識或協調。
不容置否的是,大家都很用心在準備報告,而且不管是內容、台風都讓人刮目相看。活動的組別中有好幾組都是非常年輕的學生,有六成以上是青少年,但大家不管是在分析別人作品的結構與文字上都相當的有見解,而且相當貼合我自身的理解。雖然自己不敢自詡有足夠的能力去點評作品,但在這樣的年紀就能解析別人文字中的結構與意涵,是相當令人讚同的。
最後文音老師點解了幾篇她覺得不錯的作品,並跟我們分享不管在寫文章或是欣賞作品時必須掌握的幾處核心,包含風格、結構、觀點與整體性等等。她說寫作者無法直接與讀者對話,寫作者要說的事,只能透過文字來告訴讀者,必須用文字描繪畫面、傳遞情感,要清楚的知道文字是兩者之間唯一的媒介。她舉了冰山理論來說明外顯的文字必須靠相當程度的內在去支持,我們也必須不斷地透過書寫與閱讀來累積其基礎。
在網路資訊與AI強襲的世界,書寫的真實性已逐漸模糊。真正的書寫會從你的文字風格、生活習慣與生命感受而有其獨特性。我們必須靈敏的去挖掘它,讓它成為自己文字的一部分。書寫並不需要去迎合別人,你必須先感動自己,它才能產生真正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