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eta 與曾被自己開除的 VR 創業家 Palmer Luckey 重聚,宣布共同開發軍用 AR 頭盔 EagleEye,並已參與美國陸軍總額 220 億美元的穿戴設備計畫投標。這不只是科技新聞,更是一個矽谷與五角大廈的歷史循環,正在重新啟動。
從決裂到和解:Meta 與 Anduril 的戰略聯盟
Palmer Luckey,當年 Oculus 創辦人,被 Meta 在 2017 年「政治捐款爭議」後開除。但他後來創立的國防新創 Anduril,如今已成美軍下一代戰場科技的核心供應商。此次合作開發的 EagleEye 不只是現成產品的軍用版本,而是針對作戰需求從頭設計的新平台,具備感測增強、遠距辨識、AI 控制能力,並整合 Meta 的 AI 模型與 Anduril 的 Lattice 軟體架構。這筆合約最高估值可達 1 億美元,屬於美軍整體 220 億穿戴式系統專案的一部分,即使最終未得標,雙方仍表示將持續投入研發並尋求其他軍方客戶。
Oculus 現況:從消費市場轉向內容戰略

Meta Quest 3。
Meta 旗下 Oculus(現為 Quest 系列)在消費市場雖未完全爆發,但研發並未停歇:2025 年底預計開發超過 200 款新遊戲,主打擴展至教育、企業訓練、健身等垂直應用領域。這些投資反映 Meta 並未放棄消費者市場,而是改採內容為核心的戰略布局。不過 Reality Labs 至今已累計虧損超過 640 億美元,若納入 Oculus 併購與早期研發總投入,損失可能接近 1000 億。這也是為何軍用訂單成為 Meta 尋求商業化出路的新希望。
Anduril 的異類軍工模式

2024 年,美國國務院批准對台灣出口 291 架 Anduril Altius 600M‑V 無人機,成為首批納入正式軍售的 AI 攻擊型平台。這批無人機預計用於強化台灣戰場機動與遠程打擊能力,與 AeroVironment Switchblade 共同構成無人作戰的主力組合。
這項軍售雖屬正常合約範圍,卻引起中國政府明確反彈,並將 Anduril 列入出口管制與不可靠實體名單,象徵這家新創已正式捲入地緣科技角力。對台軍方來說,Anduril 提供的不僅是產品,更是戰場數位化與作戰自動化的關鍵技術。
與傳統軍工廠不同,Anduril 並不依賴政府預付合約,而是像矽谷新創一樣用創投資金主導研發,事後將成熟系統推向軍方。核心產品包括:
- Lattice OS:戰場作業系統,整合感測、決策與指揮控制。
- Sentry Tower、Ghost、Fury、Altius、Anvil、Roadrunner 等無人平台:涵蓋監控、無人機、飛彈、海底偵察裝置等。
最新如 Fury 和 Altius 系統已部署於烏克蘭戰場,並與微軟、OpenAI 建立 AI 戰場應用合作,顯示 Anduril 已成新一代軍工戰略供應商。公司亦在俄亥俄設立大型無人機製造基地「Arsenal 1」,獲政府 3.1 億美元補助,預計創造 4000 個職位。

回到歷史起點:矽谷與軍方的共生循環
Robert Noyce 是 Fairchild Semiconductor 的創辦工程師之一,也是後來創立 Intel 的關鍵人物。他不僅共同發明了積體電路,更代表一種矽谷創業者的原型:技術至上、避開官僚、主張研發自主。他拒絕讓五角大廈主導 Fairchild 的技術路線,選擇相信消費市場終將出現,並願意為此等待。這種精神也影響 Intel 的創業文化,使其成為首批以消費與商業市場為核心發展晶片的企業。但矛盾的是,即使拒絕國防主導,Intel 研發的產品最終還是成為軍方現代化的基礎。
但這並不代表 Intel 與軍方毫無交集。實際上,1970 至 1980 年代初期,美國國防部確實採用 Intel 的晶片作為導引系統與通訊系統的核心元件,例如早期的微處理器 4004 和 8086 都曾出現在軍用平台之中。這些技術雖以商業市場為目標設計,但最終也構成美軍數位化現代化的基礎。
Intel 與其說是為軍方設計,不如說是讓軍方搶先使用,再由軍方經費推動的應用驗證擴散至民間。例如 GPS、先進封裝技術、射頻通訊模組,皆有類似路徑。
這也形成某種矛盾但穩定的模式:
- 若新技術一開始直接面向消費市場,風險極高、回本不明;
- 若軍方先採用、政府先補貼,不僅能提高規模、加速成熟,還可能讓民用市場在技術降本後真正開花。
今日的 Meta AR,就很可能重演當年 Intel 的角色,先讓國防成為第一用戶,再伺機進入更廣的民間應用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