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孩要去宜蘭玩,這個約定竟然拖了三個月才實現,沒辦法,當初答應他們的時候正好遇上公司在趕進度,身為副理怎麼可以請假出去玩呢?好不容易交出報表又遇上孩子們考試,然後是老婆大人有事,拖拖拉拉過了三個月,終於遇到大家都有空閒的週休二日,趕緊上網訂房實踐宜蘭之旅。沒想到剛訂好房間就又被老闆叫回去趕報告。
看著老婆小孩失望生氣的臉孔,我跟他們保證,我一定會在太陽下山前趕回來帶他們過雪燧去宜蘭玩。台北宜蘭只要一個小時,很近的,我們晚上一定可以在宜蘭看星星吃蔥餅。儘管我信誓旦旦,但是當慣黃牛的我看來已經信用破產,他們無奈的送我出門,似乎沒有把我的保證放在心裡,我內心對他們實在是過意不去,心裡暗自說,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下午三點前完成工作,然後帶他們出去玩。
事後想想,如果我沒有堅持趕回家帶他們去宜蘭,那麼,就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如果老闆沒有臨時叫我去加班,我們可以早點出門,就不會有那些悲劇發生;如果,如果,我心中有千萬個如果,可是這些如果沒有一個可以改變過去……
車子行駛在往宜蘭民宿的路上,孩子在後座高歌,老婆在前面和聲,我看著他們的笑臉聽著他們的笑聲,覺得我是最幸福的人了。想到今天白天拼命趕工,連口水都沒時間喝,中餐時間也省下來加班,換來的是他們自門口迎接我時開心驚喜的臉蛋,我就覺得這一整天的辛苦都值得了。
老婆搖下車窗看看路標,轉頭問我還有多遠才抵達我們今天住的民宿。我看看導航系統算一算時間說大概還要一小時吧!聽到還要一個小時,老大停止唱歌喊著肚子餓。我看著兩旁的招牌沉吟的一會說,不然我們就先吃點東西在去民宿吧!我停車打電話給民宿主人告訴他們我們會晚點到,請他們晚點準備晚餐。
打完電話之後,我重新發動車子上路,開了幾分鐘,老二看見右邊有個招牌寫著「好吃牛排」於是嚷著要吃牛排。他說的有些晚了,我只好趕緊打方向燈往右靠,就在這時,一輛銀色的轎車飛快的駛過我們車旁,我嚇了一大跳,趕緊踩煞車。老婆和孩子們也都被嚇到了,他們瞪大眼睛看著那輛已經駛遠的車子嘴裡罵到冒失鬼。對於這樣的冒失鬼,路上比比皆是,我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想著要趕快下車填飽肚子。
沒想到走到店門口發現玻璃上貼著一張紅紙寫著「家有喜事,今日休息」,看著玻璃門裡面光影搖曳觥籌交錯的樣子,我和孩子們互望一眼各自在心中嘆氣。
「上車吧!我們再找別家吃飯吧!」我故意昂著聲音裝作開心的樣子。兩個孩子並不領情,老大嘟著嘴說:「那有別家,沿路都沒看到別家,只有這家!」老二癟癟嘴摸摸扁扁的肚皮怨嘆的瞅了我一眼:「都怪爸爸那麼晚回家!」老婆急忙打圓場一邊催促孩子上車一邊安撫他們:「別這樣嘛!爸爸已經盡量趕回來啦!我們再往前開看看,說不定前面真的有更好吃的餐廳喔!」
車上一片靜默。孩子們大概是因為肚子餓了,所以都臭著臉,既不唱歌也不說話。老婆扭開車上的收音機,一股輕柔的音樂流瀉而出,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看看後照鏡裡的老婆,她心有靈犀的對我笑笑捏捏我的手暗示我不要把孩子的話放在心上。我咧開嘴做個笑臉回應,正想說些話解悶時,收音機傳出新聞播報聲:「新聞快報,又發現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根據民眾報案,清晨在宜蘭○○路附近的廢棄空地上……」收音機開始出現雜訊,我趕緊調整頻道想聽清楚新聞內容,但是卻只聽到殺殺殺的雜訊。
「你有聽清楚是在宜蘭的什麼路上嗎?」老婆搖頭:「放心啦!宜蘭那麼大,不會那麼剛好啦!」正當我心裡有些不安時,老大突然拍著椅背喊:「爸爸爸爸,你看,那裏寫著『桶子雞』耶!」一聽到桶子雞,老二眼睛亮了起來:「哪裡哪裡?我們趕快去買!」我往右看,右邊果真有張大招牌寫著「右轉直走200公尺世界第一桶子雞」。
「想吃桶子雞嗎?」我問。孩子们高興的大喊:「要!」於是我故作帥氣的把方向盤向右一旋往右轉。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我的方向盤宛若命運之輪,我的這一轉,就此改變了四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