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房以後,泳以為一切會變好。
他以為,終於有了家、有了穩定的工作、有了安全感,日子會一點一滴走上正軌。
但現實是:白天埋在案子裡、晚上學新技術、假日還得處理貸款與生活瑣事。
他告訴自己:「再撐一下就好了。」
而他忘了,在那個「一下」裡,還有一個人,在悄悄崩潰。
珊開始變得沉默,不再問他下班幾點,不再叮囑他吃藥、不再撒嬌。
她的訊息變少,回話變慢,晚睡時間越來越晚。
泳沒有多想,只覺得她最近安靜了。
有一次她忍不住說:「你是不是已經不需要我了?」
他頭也沒抬,只說:「別想太多,我最近真的太忙了。」
她沒再說什麼。那晚她在浴室待了很久。
門縫下透著的光,一直到凌晨都沒熄。
隔天傍晚,泳回家,看到珊正在收拾行李。她的動作很慢,好像一邊收,一邊在等一個人說「別走」。
他沒有說。
他只是默默地走進房間,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是給她家人的。
「你們可以來接她嗎?我真的沒辦法再處理她的情緒了。」
他不知道自己說出口的那一刻,自己像不像一個逃兵。
他只知道,他真的累了,心裡什麼都接不住了。
半小時後,珊提著行李,從電梯走進地下室。
泳站在一樓的玻璃門後,看著她走進車裡,發動引擎。
她沒看他,他也沒出聲。
只是當車燈亮起、轉彎離開時,他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
他沒追出去。不是不想。
他只是站著,像一座石頭雕像。胸口悶痛到說不出一句話。
他心裡知道,他根本不希望她離開。
但那一刻的他,實在沒有力氣,接住她的崩潰,也接住自己的。
回到屋裡,他坐在沙發上,手機放在膝上,一動也不動。
直到畫面跳出一則訊息——來自她:
「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對不起,我讓你那麼辛苦。
我會好好生活,也希望你能過得比現在輕鬆。
至少……不再這麼痛。」
他看著那幾行字,眼淚又一次滑落。
他終於明白——
她不是不堅強,只是他太久沒看她了。
不是她想走,是他選擇了沉默,把她推了出去。
她的痛,從來不是想要被解決,
她只是想,被好好地,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