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魂獸試煉地，誰會選擇相信

清晨未亮，雪還在下，但風聲已靜了。 史萊克北門外，幾人踏著薄雪，一路往更遠的訓練區走去。 這一趟，他們不是來演練。 而是進入真正的魂獸活動區——「寒澤深境」，進行實戰型協作任務。 — 「為什麼是這個地方？」江楠楠低聲問。 她不怕冷，但手下意識地縮了縮進斗篷袖中。 「因為這裡曾是百年前魂獸遷徙路線的交叉口，留存著高密度的魂獸氣息。」伊萊克斯走在最前方，語氣平靜，「也是感知與情緒系魂師修行的絕佳場域。」 「如果你們想構建真正的默契，就必須在不可控的環境中選擇相信彼此。」 — 隊伍走得不快。 王冬安靜地跟在隊尾，偶爾抬眼看著前面霍雨浩與江楠楠說話的樣子。 「……這裡的魂力波動跟上次雪原不同，像是有人留下過印記。」江楠楠小聲說道。 「你能分辨出是什麼類型的魂獸？」 「不完全確定，但可能是寒屬性為主體的魂獸族群……而且，應該不只一種。」 霍雨浩微微側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沒關係，我們慢慢排查就好，不需要一口氣判斷全局。」 這句話讓江楠楠鬆了一口氣。 她其實一直不太習慣被肯定，但最近常常會因為這種語氣，而不自覺想多做一點。 — 幾人深入寒澤林地，氣溫低得指尖有些麻木。 王冬開始落後一些，腳步比之前慢。 霍雨浩察覺後，自然地放慢速度等她。 「妳還好嗎？」 她看了他一眼，聲音輕了些：「沒事，只是頭有點重。」 「精神力過載？」 她點頭，但神情淡淡的，像是不願讓這點不適成為隊伍的負擔。 霍雨浩沒多問，卻從懷中摸出一片包裹著魂導冷藏布的小餅乾樣的東西遞給她。 「老師準備的……壓力補充劑，吃一點會好些。」 王冬看著那片餅乾，遲疑了幾秒才接過。 「你總是這樣，對誰都……」 「我不是對誰都。」 她愣了愣。 霍雨浩的聲音並不特別強，但語氣認真得讓人無法裝作沒聽見。 — 幾分鐘後，氣氛被前方的蕭小刀打破。 她站在一顆半倒的大樹旁，腳邊有幾個明顯是魂獸蹄印的壓痕。 「前面五十米有血的味道，應該是打鬥過。」 「魂獸？」 「不太像……更像是人類強行介入的痕跡。」 幾人交換了眼神。 伊萊克斯此時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眾人。 「這裡開始進入視覺與感知範圍受限區，接下來，分成兩組行動。」 「霍雨浩和王冬，往東北坡線搜索。」 「江楠楠和蕭小刀，往西林凹陷區。」 「目標不是戰鬥，而是觀察魂獸行為模式，建立精神座標記錄點。」 — 分隊決定後，短短的沉默出現了一秒。 「小心點。」霍雨浩轉身前對江楠楠說。 江楠楠點頭，蕭小刀則向他眨眼：「放心啦，她現在比我還穩。」 — 山道上，風更細了。 王冬走在前面，步伐很穩，但明顯比平時沉默。 霍雨浩走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口。 「妳是不是……不太喜歡這種訓練？」 她腳步沒停，聲音輕得像從衣領裡飄出來：「不是不喜歡，只是不習慣被需要。」 霍雨浩停住腳步。 她走了兩步後也停下來，回頭。 「你要說什麼？」 「我只是……想說，妳其實做得很好。」 「即使妳很安靜，大家還是知道妳有在幫忙。」 王冬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 「你怎麼總是這樣？」 「什麼？」 「總是在別人不覺得自己重要的時候，說些……讓人無法拒絕的話。」 這次換他沉默。 但兩人都沒再繼續走，像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讓這種不確定的情緒找個位置放下。 — 此時，遠在西側林區。 江楠楠與蕭小刀蹲在半乾枯的地表上，試圖確認剛剛精神感知到的一點異動。 「這裡不對勁。」江楠楠低聲說。 「我知道，但你為什麼一言不發就往前衝？」蕭小刀的語氣第一次明顯帶著不悅。 「我只是……感覺那個方向有……呼救聲。」 「妳感覺到了，但沒通知我。這種默契不是靠直覺就能補的。」 江楠楠像是被點住了。 她其實知道蕭小刀說得沒錯，但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會有那麼一刻，她只是想自己一個人處理。 「對不起。」 「……不是道歉的問題。」 「是，如果下次我跟不上妳，就會有人受傷。」 這句話說出口，空氣有些沉。 但也讓江楠楠明白，這次任務的關鍵不是「完成得多好」，而是「能不能在混亂中相信彼此」。 — 日落時分。 兩組人馬陸續回到匯合點，沒遇上魂獸衝突，卻都帶著些說不清的沉默。 伊萊克斯沒有立刻總結，而是讓他們圍著火堆坐下。 「你們今天做得不錯。」 「但真正的默契，不是來自模擬戰術，也不是精神力相容度。」 「是你們願不願意相信，對方在下一秒也還會站在你身邊。」 火光映照下，每個人都安靜了片刻。 — 那夜，霍雨浩躺在臨時搭建的小帳篷裡，望著帳篷頂，輕聲說： 「我很想問她，妳到底是誰。」 「但我怕一問出口，就連現在的距離也沒了。」 他沒說出名字。 而那隔著一層布的另一側，王冬靜靜地背對著，也沒有睡。 她只是默默將手掌放在胸口，感覺那跳動比平時快了一點的心音。 ——不只是她怕說出口，他也是。 但他們都還沒有準備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