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與迴圈之間的極致美感】:Oval / 《 94 Disko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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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al 可以被視為 90 年代中期電子音樂發展中最成功的典範之一,當時團體由 Frank Metzger、Sebastian OschatzMarkus Popp 組成,現今只剩下 Popp 一人。自 1991 年以來便一直熱衷於將各種刺耳的聲響與雜訊,與溫暖厚實的合成器音層交織在一起,創造出一種彷彿電路與熱傳導結合的迷人混合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即將興起的 Glitch 曲風與既有 Ambient 領域之間的橋樑。

Glitch 這一詞彙的興起主要由英國雙人組合 Autechre 所引領,原本旋律優美、類比質感的作品逐漸轉變為冰冷陰森且充滿噪音的聲景,並隨著後續每張專輯變得更加極端,進而確立了所謂的 IDM(智能舞曲)流派,縱使合成器的溫暖音色仍可聽見,但焦點已轉向複雜的節奏結構與噴作響的打擊,儘管絕非有計畫的運動,但當時確實有某種「變革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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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al 也不例外,1995 年的專輯《 94 Diskont 》正站在這股轉變的邊緣,一方面擁抱各種奇異聲響與脈衝,一方面又維持著美麗的合成器音牆,兩者在「商業術語」為曲名的主題架構下融合在一起,我不僅認為這是 Oval 最出色的作品,也是那個年代最傑出的環境音樂專輯之一,捕捉了 Glitch 與 Ambient 和平共處、尚未彼此取代的短暫交會時光。

作為前作《 Systemisch 》的延伸與補充而發行,這張專輯被認為屬於 Glitch 與 Ambient 類型,Pitchfork 的樂評 Philip Sherburne 如此評價道:「如果說《 Systemisch 》是 Oval 首次將其理念提煉至精華,那麼《 94 Diskont. 》則是他們發現自製聲音媒介表達潛力的時刻,壓縮失真的噪音聲響,奠定了接下來十年定義 Glitch 的基本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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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al 因其創作方式同時獲得讚譽與批評,他們的手法可說是從字面上來「解構」音樂與數位聲響,像是使用美工刀、油漆與膠帶破壞光碟的表面,再將這些跳針瑕疵產生的聲音縫合成旋律性迴圈。專輯初次發行時,《 Select 》雜誌在評論中指出 :「聽起來不同於任何團體」,評論界曾迫切地將他們歸類為techno,但試試看聽著他們的音樂去跳舞吧,那如同垂死掙扎之人的心電圖讀表,斷斷續續的停止、上升、拉扯又下墜。


〈 Do While 〉是這張專輯的核心,一首長達 24 分鐘的作品,整首歌曲不過是由幾段短小、彼此重疊的循環組成,但它們互相交織的方式,卻能在每一次橢圓式的重複中愈發吸引你深入其中,其中變化極為細微,但也正因為如此讓人不自覺沉浸其中,創造出一種極具療癒力的夢境,晶瑩剔透的鈴聲迴盪與旋轉的厚實音層以及略為調變的低頻嗡鳴,立刻使聽者徹底放鬆。

到了後段,安靜的牛鈴聲碎片也加入其中。這可能是 Oval 最容易接近的一首作品:沒有雜訊,沒有讓人分心的多餘效果,只有極致的循環美感,一種既能融入背景又能充滿整個空氣感知的聲音。對於那些偏好簡短版本的聽眾,專輯最後一首便是名為〈Do While ⌘X〉的電台友善版本,也就是將原本 24 分鐘的篇幅濃縮為 4 分 50 秒的精簡版。


接下來的〈 Store Check 〉使用快速的脈衝節奏與合成器交織,在輕盈的提琴與鍵盤旋律之間交錯推進,再搭配上下起伏的嗡鳴聲與電子數據交換的聲響,整體的緊密整合與毛邊爆音形成完美和聲,沒有任何刺耳感,令人平靜卻又同時充滿雀躍,仿若僅靠電子設備便賦予了生命般的靈氣,難以言喻的美妙。


〈 Line Extension 〉中有大量留白空間,突然被合成器爆發音、短暫的旋律與快速的循環填補,結尾則是重複的循環與蓋格計數器的聲響;〈 Cross Selling 〉則將這種脈衝與爆音的集結推至前景,並延續了〈 Line Extension 〉中的旋律,加入至少兩層額外的旋律聲軌,高音與略帶刺耳的爵士聲響為歌曲添上了實驗性的特質。


而後兩首〈 Commerce Server 〉〈 Shop In Store 〉更依賴短至百分之一秒的聲音擷取片段,這些手法其實在前幾首歌中早已出現,然而在〈 Commerce Server 〉中,這些雜訊碎片被抽離出來成為主體,不再有合成器音牆遮蓋,可能有人會否定這些段落是否可稱之為音樂,它們確實更具挑戰性、少了些情緒上的共感,但無庸置疑,這些聲音片段與前面的素材一脈相承,也見證了時下音樂風格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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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 Diskont 》是一張喜愛電子音樂的樂迷們不可或缺的專輯,它見證了 90 年代中期電子音樂精神的轉變,無論你是否能接受那不合常規的聲音,都很難否認它自問世以來對音樂的深遠影響,雖然鮮少有音樂人會將自己的音樂歸類為純粹、未經修飾的Glitch,但這類型風格的影響如今已可在電子音樂、舞曲,甚至流行音樂中聽見,因此原創性與超越時間的魅力,也讓這張專輯成為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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