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對抗父親,我決定安分,我必須重新得到父親的信任,不然繼續這樣針鋒相對,對我的動作放大警惕,要悄悄的改革根本不可能,而且我還要更多的情報,我得更快深入董事會的一切,知道學校所有的細節,但我又還有誰能相信呢?
我坐在中庭,吃著剛才羅斯爾送來的巧克力吐司,仰望著天空,突然一張照片飄落,不偏不移的落在我的手上,我好奇地低頭一看,居然是校慶那個時候被那群狗仔拍的照片,沒想到會有人洗出來放在身上,是陳沛涵嗎?她又來找我做什麼,我突然消失的幾個月不夠讓她死心嗎?
「呦咿~那張照片是我的~」
「你是……」
是之前那個趴睡嗆我的小子,他留著我的照片做什麼?想念我嗎?他在樹上幹嘛……他怎麼會在樹上?搞什麼啊?
「喂!你爬這麼高做什麼?你這是造反啊!」
他無所謂地坐在樹幹上,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姿態,上下晃動的樹枝,突然『啪』的一聲!樹枝應聲斷裂,隨後他整個人失去重心的落下。
「危險啊!」
我快速地伸手,試圖將他接住,卻不料因為慣性,我整個人跟著他跌進水池中,看來我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嗚嗯?!老師你沒事吧?」
「我整個衣服都濕了,你認為我還會沒事?我勸你現在給我滾回教室!」
「那照片可以還我嗎?」
緩緩抽出被他壓在身下的手,那張緊握在手上的照片已被浸濕,但卻沒有因此糊掉,甚至可以說增加了別種感覺,這讓我不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也喜歡我……
「這、這張照片,醜、醜死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但還是將照片還給了他。
他接過照片後並沒有馬上收進口袋,而是端詳了好一下子,這種珍惜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的可愛,我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腦袋,隨後起身。
「我要收肖像權費!再不收的話我要跟你收錢了!」
「呵呵~老師!你是不是還沒讀到商業法?我並未做販售的行為,你是不可能用『肖像權』這個理由跟我收錢的~」
他邊說邊把照片收進口袋裡,學狗的方式甩動身體和頭,隨後看著我,笑得十分曖昧。
「這麼好的照片~怎麼可以弄丟呢?」
「版權!你這傢伙必須跟我買版權!」
「首先我叫羅立成,第二、你如果開放買版權的話,那群女生會搶著買!而且是開多少都願意買的那種~」
說完他便跑開了,看著自己溼透的衣服, 現在要回去換也來不及了,於是我便濕著衣服準備去給他們上國文課,卻在正要離開辦公室時被父親看到,他上下打量著我,隨後嘆了口氣。
「實在沒有老師該有的樣子!」
「抱歉父親,我、我來不及回家換……」
父親擺擺手,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我很明確地感受到他的不悅,自幼以來,父親都很注重服裝儀容,此時的我越想越不對勁,該不會……
進到班上後,吵鬧的學生瞬間安靜了下來,有的詫異、有的在台下耳語,而我故不了這麼多,國文雖然不是我的專業,但應該腦袋的東西還夠用,讓我看看……
「所以各位知道衣衫襤褸是什麼意思了吧?這篇雖然是小說,但註釋一樣會考,尤其是成語!」
真是一群心智未成熟的小孩,明明只是輕輕帶過男女衣衫襤褸,這幫孩子竟可以笑道翻過去,不過國文課放這篇小說……
「老師!衣衫襤褸可以解讀成衣衫不整嗎?」
其中一個同學笑著問道。而我也明確知道他下一句要接什麼,但他這樣解讀也不是不行,於是我便向他點了點頭。
而有另外一坨的學生已經開心的自問自答了起來,而且對話內容也越發詭異、情色,起初我選擇沉默,打算無視他們,想說這樣就能讓他們消停,卻不料他們越唱越起勁。
「她被她公婆怎麼樣?」
「壓在地上打!」
「她被她老公怎麼樣?」
「強……」
「夠了閉嘴!版上還有其他人,你麼這樣屬實騷擾了!」
我大聲地喝斥到,阻止他們繼續唱下去,撇見窗戶上折射的倒影,為什麼我的臉會這麼紅?是因為他們說的話嗎?還是因為課文被他們扭曲解讀後,我的思想也變的齷齪了?
我看著這篇課文,的確有許多的地方不合邏輯,但這不就是小說嗎?需要講求什麼邏輯?更何況是古文小說,又不是絕對死的數字,但在那動亂的年代,人們確實會就由看小說逃避現實,那我現在……也在逃避現實嗎?
拿著金融卡準備去領錢,查看餘額時嚇了一跳,兩個逗點是怎麼一回事?我又數了數,上面一共有七位數,這到底怎麼一回事?是父親的施捨嗎?還是好友的操作失誤?我必須臨櫃查個清楚。
「你說這不是轉帳的?使用存的?怎麼可能!提款機不可能一次存這麼多錢!會被追查的,你當我不懂嗎?」
「這位先生您先冷靜,我們查到確實是直接存進去的,位置也確實是我們家銀行,並且也查證過經前來源合法,至於其他的是由另一個銀行帳戶轉帳,但金額數目偏小。」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金融卡從不離身,而且每天早上都會檢查是否有帶出門,到底這筆錢是在什麼時候……另外一個不用想也知道是好友轉過來的,但我現在要跟父親對質嗎?這是收買嗎?
拿起手機打算打給父親,但最終還是默默地放下手機,把剛剛輸入進去的號碼全部刪掉,再次輸入號碼,但這次輸入的是營業員的號碼,我不能就此放縱,我要把自己的資本擴大!
「李先生您好請問~請問需要誰麼服務嗎?」
「我要下單十張台、積、電!」
營業員聽到明顯鈍了一下,雖然幾十萬幾十萬下單的不在少數,但我現在是個快滿十九歲,乳臭味甘的大一生,還是需要法定代理人帶去開戶的年紀,畢竟……二十歲才是完全能力行為人……
「小子!你知道如果違約交割,你爸是要去坐牢嗎?還有~如果你要下單買股票,請你爸打電話給我。」
營業員毫不留情地掛斷我的電話,而我則是楞在了原地,忍不住的放生大笑著……
父親果然……讓我得到這些錢,卻只能小額的運用,既不能買股票,也不能買金額龐大的奢侈品,一次次全部領出來也要花好幾天,而且拿著現金去買奢侈品,這樣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我真的為五斗米閃到腰了嗎?我真的要去面對父親了嗎?不甘心卻又沒別的辦法,這又是一場怎樣的鴻門宴?這樣設計我的目的又是什麼?
回到學校,懷著忐忑的心走在走廊上,來來去去的學生,但我的心卻不起一絲波瀾,父親既然要逼我跟他對質,那我只好裝死……
輕輕敲動董事長辦公室的門,站在門外等父親喊我進去,但詭異的是,裡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耐心一點點的抹去,於是我等不及的直接開門進去!
「父親!」
然而父親並不在裡面,而我必須今天問個清楚,於是我選擇坐在這裡等父親,時不時地打他的手機號碼,每一次流言所說的都不一樣,我想之後看到帳單應該會是個不小的金額。
「父親您聽到的話請回電給我!我想聊聊你存的那筆錢,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講完留言!將手機收進口袋,卻又不安地起身走動,翻了翻父親桌上的文件,隨後又坐回了沙發上,再次撥通父親的受機號碼,但不用想也知道,父親肯定沒有接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門外的動靜,好奇地起身看大門,但進來的並不是父親,而是拿著文件的羅斯爾,他冷冷的撇了我一眼,放下文件準備轉身離開,但在經過沙發旁的時候頓了頓。
「董事長要你現在回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別再給他打電話了……」
「我必須弄清楚這些錢的來源!還有父親這麼做的目的!」
「你沒必要知道,沒必要在意……」
羅斯爾說完便離開了,整間辦公室有剩我一人,沒想到父親給我裝死,連給我問的機會都不給,而我又沒辦法對這筆錢動手腳,讓我看得到用不到,那在這裡耗時間也不是辦法,既然父親裝死,那我就當作這筆錢不存在,等父親願意跟我溝通時,再問個清楚也不遲……
坐上捷運,看了看手上的手錶,玩著《霹靂無雙》,將角色放出去探險,現在才到中正紀念堂,不知道能不能趕上統計學的課,希望老師能大發慈悲的給我補點名……
沿路小跑,喘著氣進到教室,還好老師還沒到,於是隨意地選了個位子坐下,但此時的我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便是我課本沒帶,這下真的完蛋了!
「你今天怎麼會遲到?」
正打算開口跟好友說今天所發生的事,但話到嘴邊我卻猶豫了,默默地將那段話吞了回去,笑笑的看著好友。
「沒什麼~我今天睡過頭沒趕上捷運罷了!」
好友半信半疑地看向我,並沒有追問下去,默默地拿出書,而我只好尷尬的拿出口袋的講義廢紙,用後面的空白處作筆記,但更不幸的是,我連比都沒帶,於是我只好看向一旁的好友。
「看來真的是出門很急……東沒帶西沒帶的。」
「那你能借我一支筆嗎?」
好友毫不猶豫地拿出筆,還連帶一張筆記本的活頁紙,但那疑惑的眼神卻比剛才更加堅定,因為平時的我根本不會這樣丟三落四,在糟糕都還會帶個筆記本,今天居然整個背包沒帶。
上課時,感受到好友不斷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跟以往相比,這傢伙想是在看路上精神異常的怪胎,就好像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正常,是在懷疑我被外星人附身嗎?
「你今天是不是有點魂不守舍?」
中途下課準備離開教室我被好友的話勾住,緩緩地轉過頭,回答道……
「我哪有~我只是健忘,要不要一起早餐?」
好友明顯愣住了,而我也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錶,現在的時間十二點,更該說吃午餐才對,這樣讓好友更加確信我有事情再隱瞞他。
「都快中午了……應該是吃午餐吧?」
「對!吃午餐!要去學二餐的路莎伊吃嗎?」
剛說完我便後悔了,因為我忘記那家點已經收掉,現在是一個小型健身房,轉頭看向好友,他的表情更奇怪了。
「我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吃完午餐後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去那運動?」
班代邊說邊重重的拍了我,險些從樓梯上跌下去。
「你別推人家……到時候李爾森受傷!」
「我哪有推他?我只是打了他~我相信李爾森沒有這麼弱不經風~」
我趴在扶手上,大口的喘著氣,看著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著,湊過去試圖說點什麼但欲言又止,想說就這樣靜靜的漂走。
「去哪?想揪人吃飯然後還自己跑掉!」
「你拍這麼重是要他摔的狗吃屎嗎?」
輕輕拍開班代的手,轉頭看向好友,笑的些許曖昧,下午確實沒什麼行程,那就跟他們一起去吃個飯……
「感覺你滿想看我摔倒的~」
「沒有……我只是……」
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反應是……
「好吃!真沒想到你們會聯手開牛排館!」
好友拉著我跟班代去了他開的牛排館,而且還好客地要班代隨便點,而且也毫不避諱地說出我就是他的合夥人,但說實在的……這裡所有的設備,沒有一個是我出錢的,比起說是合夥人,我更像他旗下的小主管……
切著盤子上的牛排,落地窗照應出的自己是如此的心不在焉,他兩個在聊些什麼?我一點都不在意,我現在只想找父親問清楚那些錢給我的目的是什麼?這個飯局只有我……
「你一直看窗外是怎樣?是擔心有摩托車撞進來嗎?」
班代半開玩笑地問道,此時的我才回過神,看著鐵板上的麵有些焦黑,發出陣陣燒焦味,索性直接不吃麵,只吃牛排,吃完將刀叉擺放好,喝著桌上的飲料,試圖接住他們的話題。
「李爾森!你今天真的看起來怪怪的,到底怎麼了?是你父親有給你施壓了嗎?」
好友一連串的問題讓人窒息,不知道該怎麼回的我只好傻笑,搖晃杯中的飲料裝沒事,畢竟說了也沒有任何人能幫我。
「你們吃完去逛吧!我身上還有別的事,我可能要坐捷運回去一趟。」
班代驚訝地看著我,但好友的眼神明顯是懷疑,簡單的和他們告別後我走進捷運站,但要刷卡進站時,突然發現我的學生證不見了,明明剛才上課還在的,怎麼會……
我不斷的翻找著口袋,不斷回憶自己究竟把學生證忘再了哪裡,回憶著自己每一次把手伸進口袋的動作,始終想不明白學生證是在哪邊掉的。
「別找了!在我手上!」
「你不是跟班代回去學校,晚點不是還要去運動?」
好友拿著我的學生證,緩緩地走向我,我知道我今天所有不尋常的舉動引起他不少的懷疑,想必他現在就是來問我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
「還要繼續裝傻下去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還是你認為我幫不上什麼忙所以選擇隱瞞我?」
「不是的!因為那是我家的私事,所以我才……」
「自從你回去當你父親的棋子之後,你整個人又變了,心思整個都飄掉了,上課也不認真,別人看不出來,但我可是看得很清楚。」
「我才沒有!反倒是你!不專心上課,偷我學生證,還刻意追到這來問我家私事,你怎麼不多花時間注意你家寶貝兒子?」
在捷運站,我跟好友幾乎快要吵起來,對於他的行為感到不解之外,還有那麼一絲的噁心,明明像班代一樣裝不在意就好了,這傢伙死纏爛打的,到底想知道些什麼呀!
「不說也沒關係,但身為朋友,我看到你身陷那團混亂的泥沼,我……」
好友欲言又止,將學生證還給我,隨後轉身離去,看著手上的學生證,大步的刷卡進站,我不斷思考他剛剛的口氣,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