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經--【山中何所有】--游子時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白先生,請留步。」

  兩株盤曲的古松之間,一個長衫人影聞聲回頭,欲探究竟的目光自然往山坡下掃去。一位穿戴方頂烏巾、白涼衫的年輕秀才站在坡下,不前進也不後退,似乎隔著這距離講話便成。

  如果他不理會這個人,繼續走過這兩株松樹,這位衣冠楚楚的秀才便決計不能與他攀談。一過老松門,就等於進入了環繞「曲徑館」的奇門陣法,除了館裡的人,任誰也不能在這寧靜的山裡找到想走的路。而他,曲徑館館主白雲客,當然可以藉此輕易擺脫眼前的秀才。

  不過這個人他認識。這名秀才是江南武林道上的人物,白雲客聽過他的名字,至今還擱在他的腦中。但是他腦子裡的名字太多了,一時難以找出哪一個才與這副相貌契合。依稀似乎是姓梁,又或者不是?

  無論如何,他們稱不上熟稔。白雲客佇立松前,靜待來人表明來意,而梁秀才馬上就開口了。

  「家父囑咐晚輩送來這東西,白先生務請收下。」

  說著,梁秀才從懷裡取出一卷簡冊,神情誠摯謙恭,卻仍沒有挪移腳步的意思。

  白雲客應道:「哦!」為了接過那一卷書,他不得不走上前去。走近一看,書簡卻非竹非木,而是金屬,就著樹梢枝葉間投射下的殘缺陽光,泛著不甚沉穩的烏光。

  白雲客略一考量,決定先摸清楚梁秀才的來歷,但是直接相詢,便透露了他忘記對方是誰,未免失禮。他自認不動聲色地問道:「令尊差你送來這書,這書……卻是為何?」

  梁秀才微微張口,頗似瞥見曇花一現般的感嘆,躬著身子說道:「家父交代:這部經書中藏有莫大的秘密,非得請白先生破解不可,是以要我帶來此經,請前輩盡快將經書中的秘密解開。」

  白雲客道:「這可奇了。這經書中有什麼秘密?何以要我來破解?令尊如何以為我能破解?這事情有點玄。」梁秀才搖頭道:「一定要白先生來解,晚輩也無可奈何。家父說,白先生一定能解開書中的秘密。」手裡捧著簡冊,不再說話。

  白雲客覺得自己皺起了眉頭,紋路可能深入了頭骨。他可以冷笑一聲,對這莫名其妙的要求嗤之以鼻,轉身回家。但是他又覺得對一個小輩冷漠以對,並不厚道,這會令他頗不好受。他不知不覺便拿了那卷金屬經書,無意間望見了年輕人感激的眼神。

  梁秀才似乎發現他正看著自己,隨即平復神情,說道:「那麼,晚輩就此告辭。」於是向白雲客深深一揖,從他身邊快步走過,穿過了老松門,走進深山裡去。

  怪哉,為什麼他進山裡去了?他並不是曲徑館的人,怎麼能走進山路去?白雲客著實疑惑,突然發覺主客易勢,彷彿自己已不再是曲徑館的館主,而是山林中的過客,目送曲徑館的人打道回府。

  不對,他確實是曲徑館的館主,梁秀才才是外人。白雲客迅速打消了先前的異想,拿著金屬經書往山下走去,決定閒遊片刻,等心情閒適得足以參詳經書秘密了,再回家。


   ◇ ◇ ◇


  黃昏時分,白雲客從山腳遊歷回來,突然察覺不對勁。雙松互攀搭成的拱門顯看來十分陌生,他在這老松門進進出出四十年,此刻忽然懷疑眼前的兩棵松樹並非原有的那兩棵,像是被人掉了包,又或者他走錯了路,他根本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白雲客把弄著灰黑相雜的長鬚,喃喃自語道:「再往前走,便是曲徑館了,這錯不了。」

  曲徑館在前,固然無須懷疑,然而白雲客卻正懷疑另一件事。他有這麼個感覺,梁秀才絕對沒有離開這座深山,也不會被山中花木構成的陣法所困。他走過老松門時,步伐踏得並不謹慎,但也沒有流露絲毫自信,曲徑館外的奇門陣法對他而言宛若無物,根本無須予以對待,他通過這陣法就像遊走自家園林一般軒然自得。白雲客不禁懷疑,梁秀才,他才是曲徑館的人,而他不是。

  他在老松門前徘徊多時,無論如何拿不穩把握,他怕若是走進去,就再也找不到出路了,就如過去百年來數不清的英雄好漢一樣。白雲客自己最擅長的,正是家傳奇門陣法,在山水庭園之間佈置人所難測的生途死路,是他僅有的幾項得意本領之一。

  他曾經為一群瘋和尚設計一座「觸境寂身樓」,讓他們在遭人驅趕、流離失所之際重獲託身之地,樓裡樓外機關多不勝數,瘋和尚們被保護得非常安全,所有試圖覓得此樓所在的人都徒勞無功,白雲客對此相當得意。不過,佈下無人能解的陣法,不代表他能破盡天下的陣法。可現在,曲徑館的陣法,他竟然覺得走不過去。

  他用手指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想:「為什麼我會不敢走過去?也許一走進去,我自然而然就走對了。」

  未必見得。白雲客想到了許多從前沒留意過的問題:曲徑館的陣法是初代館主所創,後人從中學得無數玄機,歷代館主個個精通奇門遁甲、九宮八卦之變,佈置過無數的陣法,卻沒有人改變過曲徑館的陣法門路。換言之,倘若解鈴還需繫鈴人,這曲徑館的陣法或許仍有他白雲客所不清楚的地方──這畢竟不是出自他的手筆──而這些疑難被他忽略了四十年,今天突然顯眼起來,頓時令他無從破陣。甚而他已在陣中困了四十年,至今未曾出陣,而他竟自以為一向出入自如,直到今日才發現以往的一切全是鏡花水月,剛剛才是夢醒時分。

  倘若如此,白雲客的平生經歷全都不踏實了。他突然佩服起自己,居然能在腦海中描繪一個人的生命長達四十年,雖然萬事皆為虛假,但卻毫無破綻。又有問題隨之而來:他並不清楚自己被困在陣中已經多久了,他必須弄清楚這段時間的多寡昂長短,自他的人生裡扣掉,好把入陣之前的真實歲月與入陣後的幻想給劃分清楚,涇渭分明,否則真真假假大有可能混而為一,這樣他連自己是否存在於世上都值得懷疑了。

  只是釐清人生所歷的虛實甚是為難,白雲客榨取自身智慧努力思索,自知並非片刻之間所能解,於是決定姑且不想,縱然真假記憶會因而稍加混淆,也顧不得了。天已經快要黑了,他須得盡速返家,於是他走過了老松門。

  白雲客想也不想,便依循著多年不變的進退步法繞過重重林木,該從哪些岩石、哪些古樹之間穿越過去,之後又該轉向哪一條小路,全都像是順理成章一般。

  他很快便來到了一座雅潔的院落前,那就是曲徑館了。可是,看起來,又有些不太一樣,就像他在老松門前一樣,天地之間就這一點地方,出了什麼差錯。

  此時,白雲客又遲疑了起來。他聽見了梁秀才的聲音自館中響起,清越而怡然自得,不時傳來些許他熟悉的笑聲,嗓音柔婉,很像是他的妻子耶律晶的聲音。

  當年他為了娶得嬌妻,獨自闖進契丹軍國重地「千閭寒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耶律晶攜離遼國。千閭寒闕中有無形冰門千百重,盤空複道好比蛛網交疊,機關陷阱不知凡幾,然而對於昔日的曲徑館傳人白雲客,卻無異於班門弄斧。他出入其中,利用寒闕裡的欺敵機關將計就計,避過了所有守衛的耳目,抱得美人歸,連掌管寒闕的主人「北辰狼首」耶律天衡都想不透:耶律晶一個小小姑娘,竟能悄悄溜出重地,究有何解。根本沒人以為「千閭寒闕」給外人入侵過了,也因此沒人懷疑到白雲客身上。

  兩人情投意合,成親之後感情極篤,耶律晶又從來不離此山一步──要是出去,她自己也走不回曲徑館──曲徑館中,卻又沒有第二個男人居住,絕對沒有不守婦道、勾搭外邊漢子的可能。光憑這一點,白雲客可以斷言,那笑聲絕非是他的妻子耶律晶所發,而那男人的聲音,卻的確是梁秀才。

  白雲客心道:「他果然住在此地。」他已經確定梁秀才不是曲徑館的人,那麼此處若是他家,定非曲徑館,這是確然無疑的了。這陣法果然不是他熟知的曲徑館陣法!觸境寂身樓、千閭寒闕的記憶提醒他,他是機關陣法的奇才,沒有理由被走熟了的陣法困住,所以他一定認錯地方了。雖然這一點對陣法奇才來說同樣非常可笑,不過白雲客以為這還可以被諒解,畢竟自己才剛從虛幻的夢中清醒過來。

  他運起內功,聆聽館內的動靜。白雲客的內功修為並不精湛,這歸因於曲徑館的陣法秘訣比家傳武功深奧太多,他從來就無暇多練功夫。但是二十多年的功力,還是讓他聽見了更多一些的聲音,那與耶律晶十分相似的聲音繾綣迴蕩,宛如情人間的低語調笑,和梁秀才的聲音似為呼應。

  白雲客收了功力,不想多聽,心想:「人家夫妻間的言語,不宜妄聞。」尤其那女子的聲音又跟妻子很像,這令他頗不舒服。他轉身離開,決定重入陣法,回到真正的曲徑館去。


   ◇ ◇ ◇


  天黑了,白雲客再度走出陣法,看見了跟先前一模一樣的庭園。這次他沒聽見梁秀才的聲音,一切都與他的長年所憶若合符節,那是曲徑館,不錯,曲徑館。

  白雲客坦然進入館中,來到大廳上,耶律晶笑容滿面地迎上前來。盤繞在她頭頂的髮辮如烏黑靈蛇,一身薄羅輕衫,襯得她體態輕盈,比她應有的年齡顯得更為嬌媚明艷,晶瑩的眼眸水汪汪地,藏著極深沉的愉悅。

  「你呀,怎地這麼晚才回來?」

  「有事,耽擱了。」

  白雲客隨手將金屬經書自懷中取出,放在一邊。耶律晶問道:「噢,那是什麼?」白雲客道:「一位朋友送我的東西。」

  他只能這麼說。如果梁秀才的父親不是他的朋友,決不會拜託他替自己解決難題,這是他從梁秀才那感激的表情中推想出來的,非得如此才說得通,雖然他迄今仍沒想起梁秀才的來歷。

  館裡的婢女們很快地整治了菜餚,白雲客夫妻用過了餐,各自消磨夜裡的時辰。白雲客獨坐書房裡,片刻聊賴之後,才突然想起那卷經書,取了過來。他並不以為自己非得幫助梁秀才不可,只是他既然收下了經書,無形之下就等於答應了幫忙解開經書之謎,縱使他對於這金屬經書一無所知,甚至這裡頭究竟有謎無謎,亦在難言之數。

  簡冊最初一片贅簡上,鏤空了「寂寥經」三字,底下透著的仍是烏沉沉的奇異鐵質。白雲客從來不曾聽說過這麼一部書,也不多花無謂力氣去猜臆,便要解開捆束的編繩一窺內容。一摸之下,才發現編繩非絲非韋,卻是一條鑄工精細的鐵鍊,捆得十分堅牢,白雲客用拇指使勁一撥,竟連鍊上的圓環都沒動得一個。再仔細一看,居然找不出鐵鍊在何處成結,無從解起。

  這麼一來,簡冊中的內容是看不到了。白雲客在想,也許梁秀才就是來拜託他打開這卷簡冊的。不過他隨即自覺不對,心想:「弄斷這小小一條鐵鍊,又有何難?」於是他改變了念頭,這經書中果然另有特異之處,只不過他一時毫無頭緒。

  白雲客取來一柄匕首,試著將尖鋒插進鍊子與書簡的空隙間。可惜,這兩者結合得像是天生一體般地緊密,只插得幾下,匕首便「鏘」一聲折了尖。

  就在這時候,白雲客正要另謀他法,寂寥經突然發出噹噹微響,數條書簡朝首尾飛竄,形狀大變,書簡連環接起,驟然長逾八尺,鐵鍊如蟠龍繞柱,纏在突變細長的寂寥經上,迴旋而不相交,每片書簡外都圍滿著毫釐粗細的圓滑鐵條,「寂寥經」赫然變成了一條繞鍊棍棒,鏘啷啷地在地上震了一回,靜了。

  白雲客萬分錯愕地看著「寂寥經」,繼而懷著戒慎,伸出手指一碰,沒有動靜。握在手裡,也沒有異狀。手腕稍微一轉,「寂寥經」突然又噹噹地響了幾下,棍棒突然節節斷開,卻又給鐵鍊相連,似斷非斷,在他手上有如垂柳,直垂到地,竟然成了一條九節鞭。

  奇門兵器!

  白雲客恍然大悟,腦裡閃過這萬無一失的想法。這部「寂寥經」,原來是一件奇兵,形為書簡,卻可以變化成兵器。他輕而易舉地解開這個謎團,不由得精神大好,起身一揮九節寂寥經鐵鞭,內力到處,寂寥經鐵鍊突然一鬆,鞭身暴長,在意料之外打碎了一個插花瓷瓶,登時破片亂飛,鮮花飄散。

  白雲客也不懊惱,仍因解開寂寥經之秘而興奮著。但是,他馬上察覺不對:這寂寥經的變化,似乎並不在他掌握之中。他並沒有打算讓它變成棍棒,或是九節鞭,他只不過試著鬆開寂寥經的鐵鍊,然後在它變化之後,拿起了它,然後揮舞了一下。一切都不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並非喜事。他神情一緊,丟下九節鞭,鞭一落地,立刻噹噹作響,鐵鍊疾竄,有若活物,鞭子又曲成了一圈鐵環,在鐵鍊彌補之下,居然不見任何稜角。

  這麼一來,白雲客更是心情沉重。他不自覺地明白:「真正要解開的秘密,在於控制這寂寥經的變化。」不過關於這一點,他並沒有自信做到。應該說,他還沒開始嘗試控制寂寥經,所以自信無從來起。

  自己都沒有信心,怎麼可能成功?於是焉,白雲客拾起了寂寥經變成的圓環,如同一切武人駕馭兵器的方法一樣,將內力運至掌心。

  他看不見,看不見重重鐵鍊之下,「寂寥經」三個鏤空的字樣,突然被黑色的絲狀異物填滿了,柔軟得像是吸蝕了落花的春泥,以堪稱「驚喜」的節奏猛烈鼓動著,猶如年輕少女邂逅情人時的心悸,跳動,跳動,跳動……

  噹、噹,圓環又變了,鐵鍊像是迎擁愛侶一般地張開雙臂,書簡對角裂開,變成了許多犬牙參差的三角尖片,朝四面八方分解飛散,有如野獸張開了滿嘴利牙,藉著鐵鍊串連,散在白雲客的週遭,然後……

  野獸用力咬了下去。

  寂寥經的「牙」把白雲客整個人咬住了,無數的利刃穿刺了他的皮肉,鐵鍊在他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結合得非常親切,深陷肉裡,沒有一點縫隙。血一圈一圈、一股一股地冒出來,像是不斷蕩開的漣漪、湧而不息的噴泉。

  比起遍體劇痛,白雲客卻更覺得憤怒。現在的寂寥經,是什麼兵器?這不是兵器!寂寥經已經讓他相信,「它是會變成各種兵器的奇兵」,他也這麼相信。而它現在變成了不是兵器的殺人凶器,這是怎麼回事?它在眨眼之間就背叛了他對它的信任,其輕率之處,猶勝青史上一切反覆無常的奸佞小人。

  白雲客大聲怒吼起來,奮力掙扎,要把這個狡詐而又纏著自己、如欲獻媚的寂寥經給遠遠甩開。但是寂寥經完全封鎖了他的肢體,白雲客一動,寂寥經的收縮力量便更為強勁,噹噹的聲音如在嘆息:「白雲客,你誤會了。我還是我,一如你所知,我就是你所知的那樣,你不要胡思亂想,我馬上就要變回你最初所見的那卷簡冊了,你看著,你看著!」

  「寂寥經」還緊咬著白雲客的軀體,但是聚合得愈來愈緊密了,愈來愈回歸「經書」的形狀。白雲客感到一陣暈眩,低頭一看,地上已給鮮血染紅。他知道再這麼下去,他就離死不遠,然而他的武功沒有深湛到足以發勁震毀繞體鋼鐵的地步,反抗不了。

  白雲客已經不再去想寂寥經的事,他開始飛快思索自己的死因。這太突然了,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該死。他為人講究信義,不結仇怨,對妻子呵護有加,曲徑館的聲譽在他手上一丁點兒也沒有壞過。

  他的心思如閃電般轉動,一瞬間無數次地捫心自問,終於確定自己不該死,這才舒了一口氣。一口氣舒出來,他更放鬆了,所有的力氣都隨著不應存在的傷口緩緩洩出體外,頓時昏昏欲睡起來。

  且慢,這還不夠……白雲客突然驚覺,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他必須找出自身之外的理由,以確定他不該死,也不會死,正如公堂上無數喊冤罪犯,總須證據來支持他的冤。理由,理由,他找不到理由!白雲客緊張得頭皮發麻,全身的力氣都凝結起來,流失得緩了。如此一來,放鬆不了,他頓時覺得痛苦異常。

  忽然,他聽見了一個聲音,梁秀才的聲音,十分溫柔的笑聲,那像是對心上人的調笑。然後,與他妻子十分相似的柔婉笑聲跟著響了起來。

  「去……玄素迷離宮……啊……那……這兒……嘻嘻……」

  在他聽來,那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全無條理,可是那足夠了。

  就是這個!

  白雲客的瞳孔放得極大,透出異樣的光彩。聽見他們的聲音,白雲客就明白了。他又錯了,他以為他走回了曲徑館,其實不然。這裡,這還是梁秀才所在的宅子,不是他的,不是曲徑館,不是,他在陣法中就走錯了,錯了,又錯了,不是曲徑館,梁秀才的宅子,不是,錯了。

  應該在曲徑館,才有他的書房,他才會拿起寂寥經,想要拆解它的奧秘。不對,這不對,這兒不是曲徑館,沒有他的書房,他不會拿起寂寥經,現在發生在他身上的並非那已成事實的,他沒有拆解寂寥經,就不可能死了。就好像他在入陣之前,驚覺他幻想了四十年的生活,這也是,假的,一切盡是夢幻泡影。

  可以讓他死的理由消失了,白雲客安心了,微笑著放鬆了身子,噹、噹、噹、噹……鏗。

  「寂寥經」復合,聚成了經書的模樣。



(全文完)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意念飛梭無窮
0會員
69內容數
小說、隨筆、其他
意念飛梭無窮的其他內容
2025/09/03
北宋仁宗寶元元年(1038),李元昊正式築壇受冊,稱「始文英武興法建禮仁孝皇帝」,國號「大夏」,次年,西夏對北宋發動大規模之軍事侵犯,獲得大勝,自此,宋朝西北邊境戰亂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度過了四年動盪不安的苦難歲月。 時值北宋仁宗慶曆二年,涼秋(1042),宋兵和來犯的西夏大軍對峙於蕭關。 「明
2025/09/03
北宋仁宗寶元元年(1038),李元昊正式築壇受冊,稱「始文英武興法建禮仁孝皇帝」,國號「大夏」,次年,西夏對北宋發動大規模之軍事侵犯,獲得大勝,自此,宋朝西北邊境戰亂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度過了四年動盪不安的苦難歲月。 時值北宋仁宗慶曆二年,涼秋(1042),宋兵和來犯的西夏大軍對峙於蕭關。 「明
2025/08/28
第四章 逞威 吳長河縱馬直奔白天商隊被劫的山谷。沒有任何可以思量的因由,吳長河根本無從知道,究竟該從哪里著手,才能將真相大白。為今之際,只有再到事發現場去踩探一番,看是否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陰冷的月光,將商隊遭劫的山谷籠罩在一片鬼氣陰森。吳長河調動起全部的六識神通,借著九幽搜魂術的道法,將方圓
2025/08/28
第四章 逞威 吳長河縱馬直奔白天商隊被劫的山谷。沒有任何可以思量的因由,吳長河根本無從知道,究竟該從哪里著手,才能將真相大白。為今之際,只有再到事發現場去踩探一番,看是否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陰冷的月光,將商隊遭劫的山谷籠罩在一片鬼氣陰森。吳長河調動起全部的六識神通,借著九幽搜魂術的道法,將方圓
2025/08/28
第一章 晨省 嗚咽的晨號聲回蕩在陜南商洛山中的山嶺與溝壑之間。五更時分。五九尾巴上的天氣干冷干冷的。晨曦將至之前,稀疏的天星俯視著下面橫亙在洛水與渭水之間的秦嶺山脈,和那隱沒在群山之間,正被晨號喚醒的蕭家鎮。 這號聲已經綿延了至少三十年。在這三十幾年中,這里從一片乏人問津的偏遠荒山,到流
2025/08/28
第一章 晨省 嗚咽的晨號聲回蕩在陜南商洛山中的山嶺與溝壑之間。五更時分。五九尾巴上的天氣干冷干冷的。晨曦將至之前,稀疏的天星俯視著下面橫亙在洛水與渭水之間的秦嶺山脈,和那隱沒在群山之間,正被晨號喚醒的蕭家鎮。 這號聲已經綿延了至少三十年。在這三十幾年中,這里從一片乏人問津的偏遠荒山,到流
看更多
你可能也想看
Thumbnail
2025 vocus 推出最受矚目的活動之一——《開箱你的美好生活》,我們跟著創作者一起「開箱」各種故事、景點、餐廳、超值好物⋯⋯甚至那些讓人會心一笑的生活小廢物;這次活動不僅送出了許多獎勵,也反映了「內容有價」——創作不只是分享、紀錄,也能用各種不同形式變現、帶來實際收入。
Thumbnail
2025 vocus 推出最受矚目的活動之一——《開箱你的美好生活》,我們跟著創作者一起「開箱」各種故事、景點、餐廳、超值好物⋯⋯甚至那些讓人會心一笑的生活小廢物;這次活動不僅送出了許多獎勵,也反映了「內容有價」——創作不只是分享、紀錄,也能用各種不同形式變現、帶來實際收入。
Thumbnail
嗨!歡迎來到 vocus vocus 方格子是台灣最大的內容創作與知識變現平台,並且計畫持續拓展東南亞等等國際市場。我們致力於打造讓創作者能夠自由發表、累積影響力並獲得實質收益的創作生態圈!「創作至上」是我們的核心價值,我們致力於透過平台功能與服務,賦予創作者更多的可能。 vocus 平台匯聚了
Thumbnail
嗨!歡迎來到 vocus vocus 方格子是台灣最大的內容創作與知識變現平台,並且計畫持續拓展東南亞等等國際市場。我們致力於打造讓創作者能夠自由發表、累積影響力並獲得實質收益的創作生態圈!「創作至上」是我們的核心價值,我們致力於透過平台功能與服務,賦予創作者更多的可能。 vocus 平台匯聚了
Thumbnail
綠樹VS.黃花~給老農夫一點顏色瞧瞧──B先生原本只是這麼想的……
Thumbnail
綠樹VS.黃花~給老農夫一點顏色瞧瞧──B先生原本只是這麼想的……
Thumbnail
【文案】 -純愛/雙向暗戀/寄宿梗/身份差/甜文 -醋精拽王Master&溫柔堅韌小可憐 住進莊家老宅的第一天,葉婠見到了莊家大少爺莊衍。 十八歲的少年身長如玉,神采英拔,沒骨頭似地趴在二樓欄杆上,居高臨下地打量步上台階的她。 半晌才慵懶挑眉,「
Thumbnail
【文案】 -純愛/雙向暗戀/寄宿梗/身份差/甜文 -醋精拽王Master&溫柔堅韌小可憐 住進莊家老宅的第一天,葉婠見到了莊家大少爺莊衍。 十八歲的少年身長如玉,神采英拔,沒骨頭似地趴在二樓欄杆上,居高臨下地打量步上台階的她。 半晌才慵懶挑眉,「
Thumbnail
也許爸爸的心裡也有著不再明白的往事。每當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君就有機會和爸爸到處走走,這一天他們驅車來到遙遠的那座山。叫什麼名字啊?那座山的名字。應該就是住著神仙,如果你迷路在山谷之中,就會得到武功秘笈的那座山嗎?如果你回應金角銀角的呼喚就會被吸進去的那座山嗎?
Thumbnail
也許爸爸的心裡也有著不再明白的往事。每當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君就有機會和爸爸到處走走,這一天他們驅車來到遙遠的那座山。叫什麼名字啊?那座山的名字。應該就是住著神仙,如果你迷路在山谷之中,就會得到武功秘笈的那座山嗎?如果你回應金角銀角的呼喚就會被吸進去的那座山嗎?
Thumbnail
回到木屋之後,小強發現長守、肖風、戀花都在,一問之下得知三人今天都沒出門。 想想其實很正常,除非下山到大里集落,否則主城區、木屋區根本沒什麼地方可以逛。再說一行人初來乍到,若是到處亂晃很容易被誤會。
Thumbnail
回到木屋之後,小強發現長守、肖風、戀花都在,一問之下得知三人今天都沒出門。 想想其實很正常,除非下山到大里集落,否則主城區、木屋區根本沒什麼地方可以逛。再說一行人初來乍到,若是到處亂晃很容易被誤會。
Thumbnail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對公子有股熟悉感。」 小強還來不及、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千繪夜已經繼續說下去了。 「公子讓我想起一位僅見過幾次面的故人。」 小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故作鎮定的反問:「此話怎講?」 「公子和那位故人一樣都學識淵博,也都有不少奇思妙想。」
Thumbnail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對公子有股熟悉感。」 小強還來不及、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千繪夜已經繼續說下去了。 「公子讓我想起一位僅見過幾次面的故人。」 小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故作鎮定的反問:「此話怎講?」 「公子和那位故人一樣都學識淵博,也都有不少奇思妙想。」
Thumbnail
原本千繪夜打算先和藍自強回去處理傷口,稍事休息再繼續進行探勘,不過小強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於是兩人還是繼續往山丘上前進。 藍自強一行人所居住的木屋區位於主城區北側,而此時兩人攀登而上的則是位於木屋區東側、主城區東北側的小丘陵。
Thumbnail
原本千繪夜打算先和藍自強回去處理傷口,稍事休息再繼續進行探勘,不過小強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於是兩人還是繼續往山丘上前進。 藍自強一行人所居住的木屋區位於主城區北側,而此時兩人攀登而上的則是位於木屋區東側、主城區東北側的小丘陵。
Thumbnail
我站在懸崖邊,不怕懸崖瞬間崩塌。 我相信的不是懸崖,而是自由。 —夏青青
Thumbnail
我站在懸崖邊,不怕懸崖瞬間崩塌。 我相信的不是懸崖,而是自由。 —夏青青
Thumbnail
這叫他可怎麼辦!要他赤裸裸地站在那裡,一枝獨秀嗎!!!
Thumbnail
這叫他可怎麼辦!要他赤裸裸地站在那裡,一枝獨秀嗎!!!
Thumbnail
    「少爺,茶好了。」     中性沉穩的女聲在偌大的辦公室裡響起,一如被投入池塘裡的石子般,輕易地在此片空間內激起陣陣迴響。     「謝謝妳,文潔。先暫放著就好了。」     一頭淺灰亞麻色長髮的少年放下了手腕,卻沒有放開手中的文件。他婉轉又輕柔的聲音跟著他幅度輕微的點頭,一同
Thumbnail
    「少爺,茶好了。」     中性沉穩的女聲在偌大的辦公室裡響起,一如被投入池塘裡的石子般,輕易地在此片空間內激起陣陣迴響。     「謝謝妳,文潔。先暫放著就好了。」     一頭淺灰亞麻色長髮的少年放下了手腕,卻沒有放開手中的文件。他婉轉又輕柔的聲音跟著他幅度輕微的點頭,一同
Thumbnail
白靖淳的陰陽眼突然再次開啟,害他意外招惹上鬼魂。不如所措下,他急忙逃到宮廟求助......
Thumbnail
白靖淳的陰陽眼突然再次開啟,害他意外招惹上鬼魂。不如所措下,他急忙逃到宮廟求助......
追蹤感興趣的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追蹤 Google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