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動人的,是那份願意為他人挺身而出的勇氣。
眼看情勢逐漸升溫,Johnny 的朋友——那個光頭男,立刻吆喝另一名同夥前來助陣。
溫德爾緊扣著 Johnny 的手,冷靜地對我說:「妳先離開。」
「那你怎麼辦……」
我怎能就這樣一走了之?這件事明明是因我而起的。
「我沒事,總之妳先走就對了。」溫德爾恢復一貫的冷靜,語氣和緩卻堅定。
Johnny 忽然惱羞成怒地罵道:「幹!你們在那邊含情脈脈演什麼啊!」
「別以為我會就這樣算了!你們給我走著瞧!」就算被溫德爾壓制住,他依舊氣焰囂張。
我明白自己幫不上忙,但又不願看溫德爾因我陷入險境。正當我不知所措時,Sunny 姊猛地抓住我的手。
「妳別管了,快跟我走!」
我回頭望見溫德爾毫不畏懼,獨自面對 Johnny 那群人,心中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愧疚……
Sunny 連拖帶拉把我帶到樓下,隨手攔下一台計程車,硬是把我推進車裡。
我急忙請司機先別開車,手忙腳亂地拉下車窗,惶恐地問 Sunny 姊:「溫德爾……他不會有事吧……」
「Claire,沒事的,我保證。」
「已經有人陸續上班了,等下我會請其他小姐去安撫那些人。」
司機不耐煩地催促我快點決定目的地,無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車上,我一心掛念著溫德爾能否全身而退。他那奮不顧身的身影,勾起了我童年的一段記憶——
那是我四年級時的一次校外教學,地點是「陽明山國家公園」。
剛下遊覽車,有幾個頑皮的男生,可能在車上積了一身精力無處發洩,看到樹上的馬蜂窩,竟拾起石頭朝那邊亂丟。我們女生覺得這樣太危險,立刻大聲喝止。沒想到,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根本不理會,反而更肆無忌憚地繼續胡鬧。
因為他們的魯莽舉動,最終招惹了蜜蜂,為了守護窩巢,牠們被激起了防衛本能。
蜂群迅速聚集,成群結隊朝我們撲來。那些惡作劇的孩子見大勢不妙,立刻落荒而逃,但仍有些跑得慢、或因害怕而摔倒的同學,只能任由蜂螫叮咬。
這時,一位男老師當機立斷脫下身上的藍色夾克,賣力地揮舞著,試圖將蜂群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當時我躲在樹後,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只覺得那位老師實在太勇敢。他一心只想保護學生的舉動,深深觸動了我,也在心底埋下了憧憬的種子。
能夠給人勇氣、甚至願意不顧自身安危——這樣的品格,才是我心中值得景仰的。
或許正因如此,溫德爾讓我想起那位男老師。
雖然認識他的時間不算長,但我在醫院接觸過各式各樣的病患,久而久之也練成了一套識人的判斷力。
溫德爾給我的感覺,是禮貌而克制;他總與人維持恰到好處的界線——不主動靠近,也不刻意疏離。與他相處,彷彿隔著一層透明玻璃,看似近在眼前,卻始終觸不到。
回到家,我立刻從包包掏出手機,顧不得其他,直接傳訊給他。就算會惹他生氣也無妨,我只想確定他是否平安。
「你還好嗎?對不起,我不該亂發脾氣。我知道你只是想替我分憂。如果可以的話,回覆我一下,讓我放心。」我手心冒汗,反覆斟酌剛才輸入的文字,衡量那些字句是否恰當;最後幾乎閉著眼,鼓起勇氣按下發送鍵。
半小時過去,很快又是一小時,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手機依舊靜靜躺在桌上,我的訊息就像石頭投入湖中,無聲無息地沉沒。
我必須找點事來分散注意力,不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這裡。否則……我可能會忍不住打電話過去,只為確定他的情況。但心裡卻有個聲音不斷地提醒我:不要這麼做。
我試著重整心情,正走向陽台準備收衣服時——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我一聽到聲音,立刻小跑步衝向桌邊,不假思索地查看訊息。
我不否認,那一刻我滿心期望是他的回覆。我只想確定他平安無事,沒有因為我而陷入麻煩。
當我拿起手機時,映入眼簾的卻是 Dora 的訊息:
「Claire,抱歉……當初我明明答應幫妳送洗衣服,結果被溫德爾發現,他就主動說要處理。理由是他自己開車比較方便,又強調既然是經紀人,本來就該由他負責。我也不好意思拒絕。我們真的不是刻意瞞妳,只是想幫妳解決問題,希望妳別介意。」
「我也聽 Sunny 姊說起 Johnny 來鬧的事,溫德爾已經處理好了,妳不用擔心。」
看完這些內容,我才終於鬆了口氣,隨即回訊給 Dora,說自己沒有在意,也感謝她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忙。
然而,我最掛念的,始終還是溫德爾是否真的平安無事。
那一刻,我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下次見面時,一定要親口向他道謝。
我曾誤會他總把所有事一肩扛下,其實他只是懂得能屈能伸。他不計較自己的得失,反而總把別人的事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那時的我尚未察覺——他已在不知不覺間,佔據了我心裡的一個位置……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