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專訪|若是心變做勇敢,按呢著袂閣驚惶──專訪潘客印《我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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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事》導演潘客印,在這裡心就會變得巨大啦!/影像提供:潘客印

《我家的事》導演潘客印,在這裡心就會變得巨大啦!/影像提供:潘客印

在與潘客印談話的過程,我感覺到我們並不是在進行一場訪問,而是同樣作為「從鄉下到台北打拼的小孩」,我們一起嘗試梳理身在異鄉的侷促,身在家鄉的寬廣,我們一起在想:我們的家──多數人的家──分明帶有傷痕,但為什麼我們還是一次次地想要回家?

《我家的事》上映至今,潘客印收到不少評論,不外乎是這部電影、這個故事,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性?其中,當然也有對於角色形象蒼白、動機模糊的批評。初看《我家的事》,我心中也同樣浮現不少疑問:當今的世界電影,還需要這樣子的母親形象嗎?這樣的家庭故事,台灣電影還拍得不夠多嗎?

但同時,卻也有另一個矛盾的聲音會跑出來說:但是他家真的和我家好像。

傍晚之前的社頭。/影像提供:潘客印

傍晚之前的社頭。/影像提供:潘客印

電影上映以來,外界的評論或多或少地都讓潘客印變得有些浮躁,他當然也在想,這部電影裡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正確的嗎?後來,他想起這五年在台北做《我家的事》,即使為了拍這一部片窮得要死、累得要死,但還是想要拍完這部電影的原因。

「其實只有回社頭的時候,我才可以真的睡好。我可能是想把回家的感覺留在電影裡面,那種心裡放鬆的感覺,有家人陪伴的感覺,是大家都處在同一個屋簷底下,但我們都有自己的空間。然後到了傍晚,我可以約家人一起去庄仔口(tsng-á-kháu)的觀音廟拜拜,然後一起散步回家,這可能是我想留下來的感覺。」

自從離開社頭讀大學,搬到台北之後,潘客印每一次回家,就會發現家裡的人越來越少。他從小就喜歡鬥鬧熱(tàu-lāu-jia̍t),小時候四個人都在家,玩抾紅點(khioh-âng-tiám-á)還湊得起來,做伙食飯(tsò-hué-tsia̍h-pn̄g)就坐成一個圓,一直到高中爸爸過身(kuè-sin)、姊姊去外口讀冊( khì-guā-kháu-tha̍k-tsheh),後來姊姊結了婚、自己定居台北之後,潘客印發現現在家裡就只剩下他和媽媽了,連過年圍爐也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過。

《我家的事》電影劇照/劇照提供:牽猴子

《我家的事》電影劇照/劇照提供:牽猴子

晚上有風的社頭。/影像提供:潘客印

晚上有風的社頭。/影像提供:潘客印

想要拍這部電影,理由其實很單純。

他無意寫下家族的編年史,也不在意劇本其實虛實參半,而是在好幾年前,姊姊生病住加護病房,潘客印前去探望,在打開門的剎那,看見媽媽牽著姊姊的手,一直掉眼淚──他當然知道,媽媽是愛姊姊的──但知道歸知道,當愛真的定格的瞬間,他才真正感受到,這一個家為什麼可以聚在一起。

所以他只是透過電影在回頭,回頭練習要怎麼誠實地表達。

拍電影有時候也是一種圍爐。/影像提供:潘客印

拍電影有時候也是一種圍爐。/影像提供:潘客印

從短片《姊姊》發展到長片《我家的事》,姊姊的身分作為潘客印心中提煉出愛的試金石,而他記憶中的媽媽,則如許多上一世代的女人,獨自扛下照養孩子、操煩家計的責任。

片中由高伊玲飾演的媽媽阿秋,精準地呈現出如此的女性形象,那是有一代的女人,得要為了明天的著落,必須剽悍,甚至蠻橫;故事裡的阿秋,除了嗓門大又脾氣不好,還為了生一個親生孩子,要脅朋友要借精生子。

在創作階段,很多人問過潘客印──為什麼阿秋非生不可?她是為了傳宗接代嗎?所以她為什麼一定要生一個自己的小孩?

「我從小到大所遇到過的女性,都是非常主動、強悍的,而更多的男性則是被動、軟弱的。」即使阿秋在片中的刻畫,看似是將一個女人完全地鑲嵌進去一個家庭敘事裡,而少見她作為自己的位置,但潘客印給阿秋的解答是,媽媽是為了自己想生而生──她就是要生自己的小孩,因為她想。

在多了這一層理解之後,重新看阿秋的角色,她也就不再只是另一個被傳統觀念綁架,喘不過氣的女人,因為這一個女人的行動目的,便是生發自她的慾望。

當然,拍電影也是一種慾望。/影像提供:潘客印

當然,拍電影也是一種慾望。/影像提供:潘客印

「我也知道,如果我寫下這個決定,可能呈現出來的是傳統女性的桎梏,好像這個角色的主體性、能動性都是不存在的,但其實不是這樣子的。『一個人想要做一件事的心情是什麼?』這才是可以讓角色活出血肉的原因,不管她有沒有什麼主義,不管她是工廠作業員還是讀到了碩士博士。」

在潘客印的心裡面,阿秋與他的媽媽,從來不是忍氣吞聲、自我忍讓的,而是她們也有自己想要的美好,也當然有自己的邪惡──他不想要因為決定生小孩的選擇,就選擇不去看慾望那一面的邪惡──她是因為慾望,所以選擇行動,而這正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人,會有的模樣。

潘客印接著說起,前一陣子陪媽媽去參加歌唱比賽,他也才發現,媽媽一直以來的比賽對象只有命運,她要的是可以幸福快樂的命運,「我想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但是我們從幼稚園開始,就不斷地被投進各式各樣的競爭裡面。我也在想,如果大眾是抱著比賽期待來看這部片,或許也會覺得不符合參賽資格吧?大家可能會想,一部電影會有什麼目標?它要做到的是什麼?」──他坦言自己是一個內耗的人,如果要用比賽的心態來拍電影,應該早就撒手逃跑了。

作為一個創作者,一個很少看電影的創作者,「電影」對潘客印來說,就像這輩子第一次上台參加歌唱比賽的媽媽一樣,要交代的對象從來都只有自己,因為電影從來不會拒絕他。

已經在拍電影的潘客印。/影像提供:潘客印

已經在拍電影的潘客印。/影像提供:潘客印

「對我來說,電影就是那麼開放啊──它甚至可以接受,像我這種從小沒看什麼電影的人,來拍電影。」

他說,是電影寬容地接受了他家的事。

後來,電影還帶他看見了其他的事。

《我家的事》電影劇照/劇照提供:牽猴子

《我家的事》電影劇照/劇照提供:牽猴子

回家。/影像提供:潘客印

回家。/影像提供:潘客印

在寫姊姊、媽媽的時候,即使他是站在一個弟弟、兒子的角色,也深知無論如何書寫,寫下的終究只是他眼中的她們,但至少他有一個前去的方向,也知道只要努力,一定能更加靠近角色;可是在寫爸爸的時候,潘客印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寫,寫下自己的爸爸,寫下一個父親的形象,即使回頭翻看爸爸以前的照片,或者去和曾經認識他的人做田野調查,他終究只是「知道」,卻不見得能「理解」。

電影裡有一場戲,一家四口在牛排館晚餐。

聊起這場戲,我們很像從高樓聳立的台北,各自回到彰化屏東。

比較難得的時候,媽媽會找我們在週二去吃夜市牛排,垃圾紅茶(稱讚)灌到肚皮飽滿。更不得了的時候,多半是月初剛發薪水,媽媽總會捏出幾張鈔票,帶孩子上牛排館。有自助沙拉吧和酥皮濃湯,要用大大的餐巾紙擋住蒸騰熱氣的那一種鐵板牛排館。記得媽媽每次都會問「牛排要不要點厚切的」,她自己會吃最薄最薄的那一種,我們家小孩也經常怕多吃了一兩百塊,讓媽媽的牛排最後變成單點鐵板麵。

牛排館的那一場戲,爸爸分了一塊豬腳給女兒。

其實劇本裡面沒有這樣寫,潘客印說他不知道,也不覺得一個爸爸會這樣。

《我家的事》電影劇照/劇照提供:牽猴子

《我家的事》電影劇照/劇照提供:牽猴子

「爸爸的角色其實很難寫,因為我真的不知道,爸爸在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以前我都會覺得,父親節的時候最閒了,妳應該也是有一樣的感覺吧?比如說,朋友如果要在父親節約見面,我一定都可以。」

在我們的印象中,爸爸坐上桌泰半是為了士九象棋天九牌賭,而「爸爸」這兩個字,更多時候就只是一個稱謂而已。

電影裡面,爸爸的分食是潘客印很難想像到的──「這件事在我生命裡不存在的程度,是你甚至不會意識到這是可能存在的。」分肉給小孩的動作,其實是藍葦華自己加的,潘客印後來在想,這不僅僅是作為一個演員,而更是藍葦華回到爸爸的身分時,他的身體自然而然就會做的反應。

反而,是電影透過演員,告訴潘客印一個爸爸可能是什麼樣子。他也這才理解,電影裡的爸爸阿冬,壓鈔票在透明墊板下面,從巷口買腿庫飯回家,是有一個時代的爸爸,或許不擅長道愛,但他們依然那麼愛孩子。

《回家》。/影像提供:潘客印

《回家》。/影像提供:潘客印

即使有一段時間,回家就是畏途。高中寫作文,題目是《回家》,其中一段潘客印寫道:「自我有記憶以來,爸爸和媽媽總是經常爭吵。隨著時間的累積,總是會在我的內心留下些灰色空間──使我不想回家的原因之一。前一陣子,爸爸去世了。家裡原本人口就不多,所以更顯得冷清(⋯⋯)。原本就不喜歡回家的我就需要,而且必須放學早點回家陪伴媽媽。面對著爸爸的離開,我似乎不再視回家為畏途。」

他在最後寫,無論是否為畏途,或許回家終究是人生最後的歸宿。爸爸的離開,某程度上也成為他們家的第二顆煉金石,而爸爸與電影為潘客印留下的,還有一道模糊的可能。

回憶起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又皮但也膽小的小孩,潘客印也在想,這種想要趕快長大的表現,就像是幫自己找到一份工作那樣。他說他從小就是很愛制定計劃的人(處女座),國小是五點回到家,五點到七點看卡通,七點吃飯洗澡,七點半寫功課,九點要去睡覺;國中是拜六讀書,拜七放假;高中則是每逢考前複習兩次⋯⋯這些已經被預設過的計畫,到現在年過三十還是能流暢復述。

潘客印,小時候應該就是酷酷集團。/影像提供:潘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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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開始創作之後,他才開始看見心裡面那個不清楚的東西,偶爾會拉扯著他,和他說「好像不應該是這樣」──好像要放開心去嘗試,才可以真的自在,也才能接受自己不用再像小時候那樣,好像一定要在爸媽之間選邊站。他對爸爸的愛,和爸爸給他的愛,其實是可以留有模糊的。

而清楚的那一面是,從十年前到台北念大學,他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的出身和口音,即使有許多從鄉下地方到台北讀書、工作的小孩,總是迫不及待地成為一個新的人,成為一個都市裡的人。我問潘客印,和台北同學相處,講話有鄉音不覺得礙虐(gāi-gio̍h)嗎?

他說,一定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但他也想試試看,看這些大部分人不會做的選擇,是不是可以被接受的,於是他的決定就變成,他和台北來的酷酷集團可以各據山頭,他可以當那個來自彰化社頭(和彰化伸港的酷酷集團代表李毅誠一起)的酷酷集團。

潘客印,長大後也還是酷酷集團。/影像提供:潘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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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後一件再清楚不過的事,是在搬到台北之後,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在回彰化時,吃完飯就騎車去買木瓜牛奶,邊騎邊喝,腳還開開的。

回家這件事是,就像在台北,如果下了雨,回家總是要躡手躡腳的,因為怕雨水踩髒了地板,只能踮腳尖踩進浴室洗腳,但是在社頭(萬丹)完全沒有這個問題──「妳在萬丹的家一定也是那種,家門口旁有生鏽的水龍頭,褪色的橘色水管吧?」只要在社頭,就是可以舒舒服服、坦坦蕩蕩地,把腳在外面洗一洗,才走進家裡。

潘客印說,每一次回到社頭,心就會變得很巨大。

回家之後,他不用再害怕自己的心,因為來到了都市,而縮得太小。回到了家,心才開始有了餘裕,可以真的慢下來。後來他又突然在想,為什麼搬到台北之後,會開始強調自己是彰化社頭來的,為什麼更喜歡說台語:「可能對我來說,這是住在都市的時候可以給自己的氣力(khuì-la̍t),按呢著袂閣驚惶(án-ne-tio̍h-bē-koh-kiann-hiânn)。」

:我覺得有可能。
:因為我們來到這邊,一定都會怕嘛。

回家路上。/影像提供:潘客印

回家路上。/影像提供:潘客印

回家了。/影像提供:潘客印

回家了。/影像提供:潘客印

▍後記
:啊妳是屏東哪裡人?
:萬丹啊。
:萬丹,妳說紅豆那個 hioh。
:對啊,你竟然知道是紅豆不是豬腳ㄟ。


採訪、撰文/黃曦
影像提供/潘客印
責任編輯/黃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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