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行的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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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比我們早起,幫我們準備好早餐及午餐盒後,她和伯伯兩老就開始一天的工作,首先就是揸取新鮮牛奶。阿嬤左手木桶右手矮凳,走入牛欄,牛牛不太聽話,把牛奶桶放到它旁邊,還未放好張矮凳它就即刻轉身九十度迴避,用屁股對著木桶。追著它轉九十度,它亦都再轉九十度,圍著它轉了幾次,阿伯眼見忍不住,從不知哪裡拿出一堆糧草,進行食物攻擊,它才乖乖定定給阿嬤擠出新鮮牛奶。

農村的生活就是這樣樸實無華。日出而作日入而休,現在夏天就做多多,賺多多,冬天就可以有豐富少少,輕鬆少少的生活。

這天一共有三項挑戰,離開小村莊,有一小段非常滑的牛屎爬坡路,就算在香港平時有訓練,也未能成功挑戰,我只走了半步就想放棄,幸好我的同伴借我一支行山杖,否則我都不知道如何走上這段又濕又滑又沒有落腳點的斜波。

其二就是由於天雨關係,馬路成了小溪,小溪變成大河。小溪還好,兩到三米闊小溪,前人擺放了木板,平衡力夠好,有少少膽的我們慢慢一步一步可以安全橫越。即使有些沒有獨木橋,而水又高過鞋面,脫鞋脫襪,亦都尚算順利通過。但當遇上大河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原本是脫鞋過河,現在要等候救兵,(前一天旅店阿嬤的兒子有建議我們租他們的馬過河,但我們表示到現場觀察後再算。)結果就是等了一個小時和捱貴馬25GEL,就只是過一過河不到1分鐘,就已經是一個晚餐的價錢,被人坑的感覺。不過其實如果沒有馬,我們過不了河,河水及膝,不是我的膝,是馬膝。

第三個就是跨越海拔3000米雪線到了山頂後還要要走的下坡,雖然路不太斜,但不停落著毛毛雨,路況太差令我們都跌過一次。但沿路上兩塊看似是屁股形狀的泥濘來看,滑到的並非只有我們。

一直下降到Khalde,下榻到已預先訂好的房間,簡單清潔後,將濕了的外套鞋子背包防雨罩掛到室外空地上。天開始放晴,藍天白雲雪山。見到這個夢幻組合,我才覺得一天現在算正式開始。

黃昏降臨,不遠處,幾位叔叔在火堆旁邊歌唱聊心事。Happy Wife Happy Life,似乎是他們的共同話題,每天一小時的把就酒對談,如歇息機會,咒罵自己老闆,抱怨一下老婆,說說壞話,回到家中繼續扮演好老公,好爸爸的角色,不將負面情緒帶回家似乎就是好男人應有元素。我沒有加入他們,但從他們表情語氣,就能感受到,陪伴聆聽訴苦,就是兄弟間最好理解和支持。

附近環境越來越暗,天邊藍得很深,只是勉強認到雪山輪廓。抬頭望向天空,天底很清,星空清晰可見。脖子好累,肩膀好累,有時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辛苦。之前在香港參加越野跑比賽,水站的大姐有時會替我們辛苦:每次都說下次不來了,但每次都見到你。可能最美的風景留給吃得苦的人吧,熬過去,美景就是你的。這條路其實可以搭車就到,但為什麼要走四天?很多時候這麼辛苦並非因為最終的風景,途中如何小心翼翼走過獨木橋,無論是登山客還是旅店店主,騎過的馬,踩過的牛屎,都是寫成每個人獨一無二的故事,拼成我獨有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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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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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直路上的小轉彎,大岔路,最終亦會回歸那條出生就已經定好的路。 90後工程師,不愛走大眾走得直路,喜歡上左飄又拋得迂迴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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