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臨時的離開
難得的休假日，我在心裡默默排了一個小計劃。
中午去吃早午餐，下午或傍晚可以看一場電影。只是些再普通不過的安排，卻讓我有一種安定的期待：如果能把時間攤開來，和你一步一步走過，或許心裡的不安能淡一點。
你剛洗完澡，髮尾還滴著水，隨手用毛巾擦拭。我看著你穿著寬鬆的 T 恤，隨意坐在床邊，忽然覺得——你雖然年輕，卻也有一種我說不清的沉穩。我的心一半柔軟，一半卻被提醒：我們的年紀真的不同。
我正要開口告訴你我的計劃時，你的手機響了。螢幕亮起，你低頭看了一眼，神色忽然一變。
「怎麼了？」我問。
你沉默幾秒，聲音壓得很低，卻堅定：「我得先走了，臨時有事。」
我還來不及追問，你已經利落地穿好外套，把手機塞進口袋。背影俐落得像被訓練過無數次，每一個動作都快而準。你抱了抱坐在床上的我，對我說：「下次補給妳，好嗎？」然後推門離開。
門在身後闔上的瞬間，整個小套房安靜下來，靜得只剩下冰箱的嗡嗡聲。剛才我還在心裡描摹的早午餐、電影，全在一瞬間化成空白。
我呆坐在床上，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你可以隨時被帶走，而我只能留在這裡。
傍晚我去餐酒館上班，吧檯前的客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們笑鬧、點酒、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我努力專注在自己的工作：補冰塊、擦杯子、調音量。但眼角還是會不自覺地往門口看。
那個習慣站在門口等我的身影，今晚不在。
心裡空落落的，不是責怪，而是一種說不清的孤單：我能理解你的無可奈何，卻還是被這個空位提醒——我們站在不同的節奏裡。
收班後，我走回家的路特別慢。夜裡風有點冷，我把手縮進外套袖口裡，卻怎麼也暖不起來。
深夜，你傳來訊息：「到家了嗎？」
我只回：「嗯。」
幾分鐘後，你又補上一句：「今天抱不到妳，改天補。」還附上一個傻氣的貼圖。
我盯著螢幕，心裡一酸。其實你很貼心，總是記得安撫我。我抱著你的連帽外套躺下。布料還留著你的味道，混著洗衣粉與汗水。那股氣息讓我有一瞬間的安定，像你暫時還在我身邊。
夜裡，我翻來覆去。黑暗中，心裡那句話越來越清晰：
我們不在同一條軌道上。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卻忍著沒掉下來。因為我知道，哭也不能解決什麼。
我只能更緊地抱著外套，假裝那是你。閉上眼的時候，我甚至對自己低聲說：「至少今晚還有味道，還能撐過去。」
可是我心裡也明白，這樣的自我安慰，不會長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