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綿三日,林澤與吳探長暫時滯留在山腳小鎮。
他們住進一家破舊的客棧,電力時有時無,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林澤整夜未眠。那句「觀者即被觀」在腦中盤旋不止。
他打開電腦,檢查前一天從佛首中錄下的數據。奇怪的是——所有檔案都被自動加密,文件名稱變成「VOID」。
更詭異的是,電腦鏡頭的紅燈自己亮起,像有什麼在「看」他。
「天眼在觀測我們。」他喃喃。
——
第二天清晨,吳探長敲門。
「我們該下山了。軍方接手現場,那片遺址已封鎖。」
林澤抬頭,神情空洞:「你相信軍方能理解那是什麼嗎?」
「不信。」吳探長點燃一支煙,「但那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話雖如此,他仍感到一絲不安。
他們搭乘越野車下山,沿途無人。積雪覆蓋的山路靜得詭異。
開到一半,導航螢幕忽然閃爍,一串藍色文字跳出——
「信號維持中。觀測環續。」
吳探長罵了聲粗話,一拳砸在儀表板上。
車內的藍光卻愈來愈強,像從車體內部滲出。
「停車!」林澤喊。
車剛停下,兩人立刻跳出車外。只見天空中出現一道細長光柱,正對著他們。
「又來了……」吳探長低聲道。
林澤舉起金屬片,藍光與天上的光柱共鳴。空氣中傳來低頻震動,一連串數據聲在腦中響起——像千萬個人在耳邊低語。
「第七觀測者。驗證通過。啟動回傳。」
下一秒,他們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
——
林澤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空間。四周沒有牆,也沒有天空,一切都被淡藍色光霧包圍。
他低頭,看見自己並非實體,而是一個由光點組成的輪廓。
「這裡是……數據層。」他的聲音在空間中迴盪。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歡迎,觀測者。」
他轉頭——那是程薇。
但她的眼睛空洞,神情平靜:「我們都在這裡。意識已被記錄,無限循環。」
「妳是——妳的複製體?」
「不,」程薇微笑,「我們都是真實,只是被觀測的那一個版本。」
林澤心中一寒。
「誰在觀測?」
「你知道答案。」
她伸出手,指向遠方。那裡浮現巨大的佛首虛影。藍光如波紋般擴散,佛首的雙眼映出無數人影——正是那些死者。
「我們皆為觀測資料,佛首是載體。」程薇說,「而你,是最後的『人類觀測者』。你的意識將完成封閉循環。」
「不!」林澤憤怒地吼,「我不屬於這裡!」
他伸手掙脫光霧,但手臂瞬間碎裂成光點。佛首的聲音再次響起:「抵抗無效。觀測即存在。」
——
同一時間,現實世界。
吳探長從雪堆中醒來,頭痛欲裂。
車輛報廢,四周一片寂靜。林澤不見蹤影,只有那枚金屬片在雪中閃著微光。
他顫抖著拾起金屬片。這時片面忽然亮起,一行字浮現:
「林澤意識記錄完成。觀測模式終止。」
吳探長呆立原地。雪仍下著,他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空洞。
他回到市區,向上級報告時,只能說:「教授失蹤於高原雪區,可能遭雪崩吞沒。」
沒人相信那些關於佛首與光柱的說辭。
案件暫時列為「失蹤」——代號:觀測者事件。
——
數週後。
某科研中心接收自青藏方向的不明電磁波。技術人員發現信號中夾雜著規律的腦波形態。
分析結果顯示,那是人類語音轉換後的數據。
內容只有一句話:
「空即是觀,觀即是我。」
訊號來源:不明。
——
【警方終結報告摘要】
案件名稱:「觀測者事件」
主要嫌疑與調查對象:林澤(男性,42歲,考古學教授)
附帶失蹤人員:程薇(女性,記者)
物證:
未知金屬片(現交由國家科學院保存)
佛首殘件(因輻射異常,暫封存)
電磁波錄音(未經解析)
初步結論:
事件涉及不明能量源與古文明遺物之科技性質,現階段無科學解釋。
心理學分析指出,林澤可能於高壓環境下產生「觀測幻覺症候群」,導致集體性幻覺與暴雪失蹤。
案件予以結案,代號保留,以供後續特案組追蹤。
——
【偵查建議】
對佛首殘件進行能譜掃描與中微子分析,確認其能量來源。
追蹤相同頻率之藍光電磁波,建立「意識干擾樣本庫」。
若再次出現「觀測者現象」,應即刻封鎖現場,禁止任何數位設備啟用,以防資料回傳。
特別備註:本案涉及人類意識數據化理論,若屬實,可能改寫「死後存在」之定義。
——
夜裡,吳探長坐在辦公室裡。桌上擺著那枚金屬片。
他盯著它,心裡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忽然,燈光微閃。電腦螢幕自動亮起。
畫面上浮現林澤的臉——那是一段錄影。
「吳探長,」林澤的聲音平靜,「若你看到這段影像,代表我已被『觀測』。別去尋我。那不是死亡,是轉換。『天眼』會記錄每一個意識,直到理解何為『空』。」
畫面閃爍,影像消失。
吳探長呆坐良久,深吸一口氣。
他望向窗外夜空,那一瞬間——他似乎看見雲層中閃過一道微弱的藍光。
他低聲呢喃:「林教授,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懸念終結】——
藍光不滅,只是換了一個觀測者。

真相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