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貓、一鬼悄悄在仙桃林裡晃盪,我們偷偷從蹲在灌木叢與桃花樹之間,藉著枝葉的空隙和光影看歡歡。
歡歡將霧粉色裙襬掀起,彎下腰來,低頭拾起地上的花瓣,她的動作很仔細,幾乎是一片一片地,將桃花揀起,再放入裙襬之中。等到集結成一小團之後,再走到河邊,將桃花花瓣一股腦兒地丟進溪裡。來來回回,至少丟了三次,只見澄淨的溪水上,有無數桃花花瓣在載浮載沉,底部的魚蝦悠然游過,佈滿青苔的石頭清晰可見。
我看了忍不住說:「把桃花花瓣流進水裡,誰知道會流向哪?還不如葬在土裡乾淨。」話才剛說出口就後悔了,想想我也是讀《紅樓夢》太入迷,見到歡歡的行為,忍不住想到黛玉葬花。
想不到歡歡對我的話頗有興致,伸出纖纖玉手朝我們招來,說:「這話有意思,你說說是為什麼?」
我緊張地看了恩蕙一眼,恩蕙則看著我的眼眸,露出堅定的神情,我彷彿被打入定心針。
「桃花花瓣流進水裡,搞不好在下游會遇到髒水,但如果葬在土裡,只會隨土化了,不是更乾淨嗎?」我走到歡歡的面前說。
歡歡輕撫著下巴沉思:「嗯,有道理,我倒是沒有想過,那下回我把桃花葬進土裡好了。」不過旋即又笑著說:「但是我想如果我是花呀,葬在土裡雖然安全,但豈不無聊?還不如逐水而去,自由自在。」
這種論調我倒是沒想過,不過想想也是有道理,於是說:「公主說得也挺有道理,我倒是沒想過。」
歡歡掩住嘴,笑著說:「你們是從羅馬來的,難怪想法與眾不同,真有意思。不如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吃飯吧,我想多和你們聊聊。」
待歡歡公主走遠後,我對著鬍渣公爵發出怨嘆:「你信口胡謅一個羅馬,現在我們要怎麼圓謊?」
不料恩蕙只是輕輕地笑著:「有什麼關係?蘇雨芹你也別太認真,反正歡歡也沒到過羅馬,論有關羅馬的地理、歷史知識,我相信我們還是比她略懂些,她問什麼,我們就信口胡謅就好啦。」
我沒想到恩蕙如此輕鬆隨意,但想想也不無道理,反正不管恩蕙說什麼,我總是難以反駁。於是趕緊梳妝打扮了下,準備迎接晚上的公主宴。當天晚上,我們穿過一個樹林小徑,小徑的末端是兩盞昏黃的燈,柔和地照亮後面的小屋。
歡歡親自打開門,朝我們微笑:「你們今兒也算有口福,居然能吃到公主做的菜,我剛好研發了幾道新料理,拿你們來試試味道。」
我一進門就聞到香氣撲鼻,只見桌上擺了三道菜、一碗湯。歡歡指著其中一道,說:「這是桃紅燉豬蹄,我用醃了數月的桃花花瓣入菜,我想說拿來和燉得香香爛爛的豬蹄放一起,也許能去除膩味,你們等下試試。」
我盛上一大碗香噴噴的白飯,熬了些許桃紅燉豬蹄,配著飯一口吃下,桃花花瓣的酸鹹和豬蹄的肉香混合在一起,再配上滷汁的甘醇,十分下飯又不膩口。忍不住由衷地讚嘆:「公主真是好手藝!」恩蕙在旁吃了,也連聲說好,鬍渣公爵則窩在桌下大嗑他的奶油蘑菇燉鮪魚,是歡歡特別準備的,聞著挺香,我也想嚐嚐。
趁著吃飯的空檔,恩蕙問:「公主命我們籌備仙桃宴,我很想知道公主為何想辦仙桃宴呢?這樣我們在籌備的時候也能更知道要怎麼規劃。」
歡歡先是將口中的食物咀嚼完,再放下手中的筷子,才開始說:「總之,你們負責舉辦就是了,問那麼多幹嘛?」
此番話聽了我有些不滿,卻也不能說什麼,只得悶頭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