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石頭,說紅樓 26│絳芸軒中丫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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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石頭,說紅樓──說書源起:

繁花落盡,歸於塵土,彼此滋養,再創重生,方是圓滿。
凡華有時,仙緣無盡,坐石頭,說紅樓,讀情僧,看你我。

「坐石頭,說紅樓」最初發想,其實是語音說書系列。後來考慮到,文字閱讀和耳朵聽故事的感受,都有優缺點,像是故事用讀的速度其實比較快,但久了很傷眼睛,用聽的有悠閒感,可是沒辦法自己控制時間。於是最後決定,還是將文字稿整理出來,讓大家自由選擇享受故事的方式。



💽 開始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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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集曲目:

➊ 過氣奶娘的口吻。
➋ 陰魂氣場小團體。
➌ 鳳姐的好手腕。
➍ 丫頭們的各款心事。
➎ 公子線不好搭。

🎙 Podcast內容:

賈寶玉為了別讓黛玉中午過後貪睡,對身體不好,跟她歪在床上說說笑笑。沒多久,寶釵也過來湊熱鬧,聽到寶玉的房間有吵鬧聲,原來是寶玉的奶媽來亂罵人了,這次罵的對象是襲人。

寶玉連忙趕過來自己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李奶媽拄著拐杖,用很難聽的話指著襲人罵:「忘了本的小娼婦!這下子我來了,妳大模大樣的躺在床上,也不理我。一心只想妝狐媚子哄寶玉,哄得寶玉不理我,聽妳們的話。妳不過是幾兩臭銀子買來的毛丫頭,要不拉出去配一個小子,看妳還會不會妖精似的哄著寶玉!」

襲人因為身體生病不舒服,人躺在床上,沒看到李奶媽進來,結果這個脾氣大的老人家,不分青紅皂白,罵得襲人很受委屈,在床上哭得傷心。其實,李奶媽的心病大家都知道,襲人的好,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一群人在旁邊聽,都知道老人家罵得沒什麼道理。

 

這個場景讓我聯想到,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小團體,性質跟李奶媽的個性差不了多少。總是喜歡一群人聚在一起討論別人的是非,其實都沒什麼道理,他們嘴巴上的話,反而真實反射出自己的格局。「別人」肯定是最優秀的那個人,小團體就愛說這種人會巴結、運氣好、不過是長得夠好看,反正理由可以有很多變形,最基本的核心即「嫉妒」。打死他們也不願意承認,人家就是有實力也願意努力,才能一步一步往上走。這種小團體,剛好,是一步一步慢慢往下走的磁場。

 

寶玉連忙替襲人說話,說她生病吃藥,要是奶媽不相信的話,問別的丫頭就知道了。李奶媽聽到這個話,更加生氣:「你只護著那隻狐狸,哪裡認得我了?叫我問誰去?誰不幫著你呢?」

黛玉和寶釵也走過來勸李奶媽:「媽媽,您老人家多擔待他們一點就沒事了。」李奶媽一見到兩個人,開始訴說以前的各種委屈。鳳姐在上房算完賬,聽到後面有聲音,便知道李奶媽老毛病發作,因為老人家輸錢,把這股氣出在軟柿子身上。鳳姐連忙走過來,拉過李奶媽,笑著說:「好媽媽,別生氣。你是老人家,別人大聲,你還要管他們呢;難道你反而不知道規矩,在這裡嚷起來,叫老太太生氣不成?你只要說誰不好,我替你打他。我家裡燒著滾熱的野雞,快來跟我去吃酒。」一邊說,一邊把碎碎唸不停的老人家給拉走。

這即是鳳姐厲害的地方,她一出場,把這種燙手山芋,處理得像一陣風吹過,咻一聲便不見。

 

寶玉這時候嘆氣說:「這又不知道是哪裡的賬,只揀軟的出氣亂罵。昨兒又不知是哪個姑娘得罪了,算在她的賬上了。」另一個丫頭晴雯笑說:「誰又不瘋了,得罪他作什麼?便是得罪到他,就有本事承擔,用不著帶累別人。」

寶玉看著襲人,又要哭又要忙著擔心自己得罪奶娘,就安慰她專心養病,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來生氣。襲人冷笑說:「要為這些事生氣,這屋裡一刻也待不住。但只是天長日久,只管這樣,可叫人怎樣才好呢?我常常勸你,別為我們得罪人,你只顧一時為我們那樣,他們都記在心裡,一逮到機會,說得好說不好聽,大家什麼意思!」

 

吃過晚飯,寶玉看襲人喝過藥後,在床上睡著。時間還早,其他丫頭都各自找人玩耍去了,只剩下麝月一個人留著。寶玉問她:「妳怎麼不和她們一起玩?」麝月說:「沒有錢。」寶玉說:「床底下堆的那些,還不夠妳輸嗎?」麝月說:「都跑去玩,這屋裡交給誰呢?那一個又病了。滿屋子上頭是燈,下頭是火,那些老媽媽們、小丫頭們都伏侍一天了,這下子還不叫她們去玩一玩。所以讓她們都去吧,我在這裡看著。」

這個麝月,是小型版的襲人,滿可愛的,說話比較知道要顧全大局,語氣冷調理性,有領導風範,是襲人的小跟班。

 

寶玉聽到麝月這樣說話,心裡很疼惜,他笑說:「我在這裡坐著,妳放心去吧。」麝月說:「你既在這裡,就更不用去了。我們兩個說話玩笑,豈不好?」

寶玉想到,麝月早上說頭會癢,他拿出整理頭髮的篦子,幫麝月梳一梳。篦子,是古代一種能拿來當作梳子,清理頭髮的污垢,也能插在頭髮上當髮飾。

才梳幾下,晴雯走進來拿錢,一看到他們兩個這樣,冷笑說:「哦!交杯酒還沒吃,倒上頭了。」寶玉笑說:「妳來,我也幫妳梳一梳。」晴雯說:「我沒那麼大福。」說著,拿到錢人便出去。寶玉站在麝月的後面,兩個人的視線在鏡子內交會,寶玉對鏡中的麝月笑著說:「滿屋裡就只是她磨牙。」

麝月聽到,連忙對著鏡子擺手,寶玉才會意,突然聽到簾子的聲音,是晴雯又跑進來,她問:「我怎麼磨牙了?咱們倒得說說!」麝月說:「妳就去妳的,幹嘛又來問。」晴雯笑說:「妳又護著他!你們那瞞神弄鬼的我都知道,等我撈回本再來說。」說完即走。

先來說明,晴雯打趣的那句「交杯酒還沒吃,倒上頭了。」交杯酒是古代舉行婚禮時,新婚夫婦交換酒杯喝的儀式;古代姑娘嫁人之後,開始梳婦人的髮髻叫「上頭」,表示由姑娘變成媳婦。

「交杯酒還沒吃,倒上頭了」是打趣寶玉和麝月兩人親密的進度太快,還沒喝交杯酒,就先梳起頭髮。當然啦,這種打趣味道,不免有點酸酸的。

 

這一大段,在描寫寶玉房裡的生活日常,《紅樓夢》特別好看的部份就在此處。或許,別人很羨慕寶玉房裡丫頭的待遇,主人對待下人是無可救藥的好,可是每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要生活得還過得去,皆有不容易的地方。大富貴人家,物質生活是很優渥,但是人多口雜,一個小姐公子就有好幾個奶媽和下人服侍。古代婢女想要往上爬,最直接方式是搭上公子的感情線。不過,這種方式人人都想得到,看看襲人長得漂亮,事情也作得好,誰都容易把她往狐狸精這個角色上放,難怪在古時候也流行一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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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若是,說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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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說書百集Podcaster,著有小說創作教學、經典說書等單元。 這裡是為說書而建的瓜棚架下,棚子與故事都得慢慢來,聽得開心,按下「贊助」支持我將故事說下去。我唯一經營中的部落格。 作品集:《此物不相思》《月光下的三個杯子》《心溜軌跡》《耶加雪夫的思念》《痴魅一夏》《暗戀術語》等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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