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的孩子，不會哭》

《懂事的孩子，不會哭》 客廳裡的燈亮得刺眼。 牆上的鐘滴答作響，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 餐桌上攤開的數學考卷被紅筆劃滿錯誤， 那個「89」像一個醒目的傷口， 靜靜躺在兩人之間。 「妳這題又錯在哪裡？」 媽媽的聲音有些急， 語氣像不小心摔破的玻璃，尖銳又慌亂。 小米垂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角。 「我……我沒看清題目。」 「沒看清？妳上次也是這樣說的！」 媽媽的眉頭緊皺，語氣不自覺地又提高了音量。 她的心裡明明是擔心—— 怕女兒輸在起跑線、怕她吃虧、怕她沒自信。 但那些怕，一出口就變成責備。 「妳明明有能力拿滿分，為什麼總是粗心？ 妳到底有沒有用心啊？」 話音落下， 空氣瞬間凝固。 小米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咬著嘴唇，忍。 她知道，哭只會讓媽媽更生氣。 「我下次會努力。」 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那句話像是從身體裡擠出來的習慣反應，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媽媽長長地嘆了口氣， 轉過身收拾桌上的卷子。 「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小米背著書包，慢慢走進房間。 門「咔」的一聲關上。 客廳恢復了安靜，只剩時鐘的滴答聲。 房間裡只剩夜燈的微光，映出她的影子小小的， 縮在床角。 她用枕頭摀住臉，悄悄哭出聲。 那哭聲細微得像蚊子，彷彿她連哭都不敢太大聲。 她在心裡輕輕說了一句： 「媽媽，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隔天早晨，廚房瀰漫著煎蛋的香味。 媽媽一邊煎著蛋餅，一邊回想昨晚那幕。 她睡得不好，腦海裡一直浮現女兒紅腫的眼睛。 「我是不是太嚴厲了？」 她輕聲對自己說。 但下一秒，她又低聲回嘴自己 「可是我只是希望她好啊……」 小米拖著書包出門時，眼神依然有點空。 她安靜地坐在餐桌邊，不說話，只是慢慢咬著蛋餅。 媽媽試探地問：「好吃嗎？」 小米點點頭，「嗯。」 短短一個音節，卻隔著一層無形的牆。 媽媽心裡湧起一陣酸。 那不是她想要的距離。 中午放學後，小米沒直接回家。 她走進校園旁的小公園，坐在盪鞦韆上。 秋天的風有點冷，她緊緊抓著鐵鍊，靜靜盪著。 樹影隨風搖晃，陽光一片一片碎在她腳下。 一對母子從旁邊經過，小男孩摔倒了，哭得很大聲。 那位媽媽沒有罵他，只是蹲下、 輕輕拍著他的背：「沒關係，我在。」 那一幕讓小米忽然想哭。 原來，有人摔倒的時候是可以被抱的。 她的喉嚨有點緊，眼眶微熱。 她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 只覺得風吹過臉頰的時候，那份涼意有一點孤單。 她沒告訴任何人， 只是回家後比平常更安靜。 夜裡，媽媽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想起小米剛學走路時， 每次跌倒都會回頭看她， 那雙眼睛裡寫滿「妳會不會罵我？」的問號。 她那時總是笑著說：「沒關係，站起來就好。」 而現在，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那個讓孩子不敢哭的人？ 窗外的風輕輕拍打著窗台， 她心裡忽然有一種不安。 那不是對女兒的，而是對自己的。 她坐起來，拿起床頭的相簿。 一張泛黃的照片掉了出來， 照片裡，一個紮著馬尾的小女孩拿著獎狀， 笑得僵硬。 她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 腦海裡浮現父親的聲音： 「第二名有什麼好驕傲的？」 「再不好好念書，就別想出去玩！」 那時她也不哭，只是一遍遍說： 「我下次會更努力。」 她忽然意識到 她不是在教育小米， 她是在重演自己的童年。 原來，她不只是罵了女兒， 也罵回了那個當年沒被理解的小女孩。 凌晨一點，媽媽起身，走向小米的房間。 門縫裡透出微弱的夜燈光。 她聽見孩子均勻的呼吸聲， 也聽見自己心臟怦怦的聲音。 她抬起手，停在門把上方。 那隻手微微發抖。 那不是害怕被拒絕， 而是第一次嘗試放下「媽媽」這個角色的權威， 去面對一個自己不擅長的領域 道歉、理解、承認錯誤。 那是她成為母親以來最真實的一刻。 她輕輕敲門，聲音顫抖：「小米，妳醒著嗎？」 裡面傳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 小米揉著眼睛坐起來，怯怯地說：「媽媽？」 媽媽走進去，在床邊坐下。 她看著孩子臉上的乾淚痕， 心裡有一種疼，像被什麼輕輕割開。 「媽媽昨天講話太兇了。」 她的聲音低低的，有些不穩， 像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她深吸一口氣，「媽媽不是不愛妳， 只是有時候太怕妳受挫， 反而忘了怎麼好好愛妳。 妳可以哭、可以生氣，媽媽都能聽。 妳不需要永遠那麼懂事。」 小米怔了一下， 眼淚忽然又掉下來。 這一次，她沒有忍。 她撲進媽媽懷裡，放聲大哭 哭得像要把所有壓抑都吐出來。 媽媽也哭了。 她緊緊摟著女兒，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背， 一下一下， 像在安撫，也像在贖罪。 那一刻，她明白了 接納，比要求更能讓孩子成長。 多年以後，小米成了一名心理諮商師。 有記者訪問她：「為什麼會選擇這份工作？」 「有一次，我哭在媽媽懷裡， 她沒有要我『乖一點』，只說了一句 『妳可以哭，媽媽還是愛妳。』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什麼叫『被接納』。 從那天起，我想讓更多人也能被這樣愛著。」 後記 懂事的孩子，不會哭。 不是因為堅強， 而是因為他們早早學會，情緒沒有被允許。 而那些正在學著當媽媽的大人， 其實也都在學習 如何不再用焦慮去愛， 如何不再複製傷害。 願我們都能在愛裡練習， 用接納取代責備， 用擁抱治癒那個還不太會愛的自己。 如果這個故事有觸動你， 留言告訴我： 哪一段最讓你有感？ 💬 分享你的想法，就有機會參加 【大寶炸貨店・留言抽獎活動】🎁 讓我們一起練習 少一點聽話，多一點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