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移民英國的日本寡婦悅子即將售出滿懷回憶的別墅,小女兒妮琪因故退學回到家中暫居,在收拾舊物時,好奇問起母親的長崎往事,進而開啟時光回溯,將往日絕口不提的回憶層層剝開。
放在一般的反戰題材敘事,這部電影的走向極可能成為子孫追尋祖輩身世,進而控訴戰爭危害和泯滅人性的尋常之作。
但在原作石黑一雄清淡細膩的筆下,故事在1952年日本長崎與1982年英國鄉村同步開展:身懷六甲的少婦悅子、從軍歸來帶有傷殘的丈夫、困在軍國主義過往的前校長公公、住在河岸即將移民美國的佐知子母女,圍繞長崎原爆後的創傷及徬徨,映照著三十年後喪女的悅子,交織成懸疑魔幻,卻又寫實動人的精彩謊言。
彷彿眺望長河彼端的遠方,悅子記憶中的長崎帶著模糊清淺的濾鏡,如同河面波光,粼粼閃動下遮掩的是河底破碎散落的戰爭傷痕。但這份輕巧,在聚焦於悅子公公和佐知子母女時卻頓轉犀利,冷靜呈現緒方校長被昔日學生痛斥的羞恥茫然,和佐知子在自我夢想與人母責任間的苦惱矛盾。甚至是一晃而過,引發諸多聯想的二郎右手。
「人活著必須要改變。」這是經歷挫折的人掛在嘴邊的話。
但被時光與時勢浪潮推送前行的人們,終究各自在靈魂裡留下「變與不變」的痕跡,鮮亮如名字洋派的澄黃歐姆蛋,艷紅如玻璃瓶器裡盛放的鹿子百合。

活在悅子和妮琪口中的「景子」作為關鍵人物貫串全片,卻從未露出成年後的面貌。宛如「被爆者」的投射與化身,被迫烙上一生無法擺脫的精神與生理瘡疤,與社會格格不入,最後在絕望中淡出世界。

戰後復原的日本城市與寧靜優美的英國庭園,兩個世代、兩個國家、兩對母女、三張面容,在輕籠群山的薄霧飄渺中暈融疊合,化為一汪餘韻悠遠的悵然。
或許,觀眾都是眺望遠山的旅人,靜靜望著真相,仍在那雲深不知處。

p.s.老婆懷孕就不准吸煙!!就算你是松下洸平也一樣😠!!(戲劇效果請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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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角的一束百合」
在看電影「群山淡景」時,注意到佐知子家桌上的玻璃花器中有一束優雅別緻、造型特殊的百合花。

來源: 東昊影業官方臉書
這種花瓣反捲的百合因華麗斑紋極似梅花鹿身上的紋點又被稱為「鹿子百合(カノコユリ)」,在日本、中國、台灣皆有分佈。其變種之一的「艷紅鹿子百合」便是極度瀕危的台灣原生特有種!

鹿子百合在日本九州長崎和四國高知一帶相當常見,甚至被定為佐世保市的市花。電影美術組特地選用鹿子百合不僅呼應長崎在地的自然元素,還默默呼應了後段悅子在英國為景子掃墓後插上的那束百合(個人猜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