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暐婷,只留在「托斯卡納」到八月底,也就是說,沒多久,又有新人要進來。聽說,紋暄和阿富本來要和那個胖暐婷共進退。
我個人是覺得,和胖暐婷那種人,沒什麼好共進退的,跟她作朋友,哪天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俗話說得好:「不小心被賣了,還幫忙數錢。」
腦殘紋暄最喜歡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下班後大家一起吃個宵夜,可以增進感情,在一起工作也會變得比較順。」
每次聽到她這樣說,我心裡都會想:跟妳這種人在一起工作,就算是吃一百次宵夜也順不起來啦!
話又說回來,要是那三個人的感情真的那麼好,直接一起走就好了啊!幹嘛廢話那麼多?難怪萩寧姐不跟他們混一起,小人沒真心啦!小人就是表面上愛裝和諧,私底下各懷鬼胎。
九月初,我也快開學,在開學前的一個假日,只安排我一個人開店,也就是說,開店的前一個小時,只有我一個人。
因為缺人,我也還知道輕食怎麼作,萩寧姐教過我,柏晉和我搭班的時候,我也會進去內場幫忙。開店前一個小時,通常客人很少,因為這一切,所以,我還可以接受,暫時由我一個人來開店。
但是,事實永遠和設想的不一樣,由我獨自開店的那天,一小時之內,來了兩組人馬,總共是五個客人,當我一個人要兼顧內場和吧檯時,忙完這五個客人之後,我覺得整個人就快要虛脫了!
「你可不可以幫我煮紅茶?」
柏晉來上班後,我手邊還忙著煮最後一杯咖啡。
「為什麼到現在還沒煮紅茶?」他臭著臉質問。
媽的咧!姚柏晉你的大叔病一定要現在發作嗎?你的眼睛到底哪裡看得出來,我早上有空可以煮紅茶?
就算你姚柏晉大叔有起床氣,我也沒有責任和義務承受,不是嗎?
我不再說話,專心手沖完咖啡,把它給客人之後,我便默默走進內場燒開水,水滾之後,我自己再進去丟紅茶包,把「煮紅茶」這件事給解決掉。
在我下班前,我跟他沒有再說過任何一句話。
有一陣子,蕭老闆實在很捨不得二十年的吧檯小冰箱,於是極力宣導,老舊的冰箱門,不能放任何東西,再輕的物品也不行。
蕭老闆還指名道姓,說是紋暄最愛往冰箱裡亂塞,一忙起來,所有東西的位置都亂放,這項宣導可說是「紋暄條款」。
本來,「紋暄條款」執行一段時間之後,也相安無事。
那天,店裡同時來兩個新人,我要帶新人,又要忙打烊,紋暄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整天臭著一張臉,還對兩位新人不理不睬,我簡直忙到焦頭爛額。
晚上打烊的時候,我打開冰箱,發現冰滴咖啡被塞在脆弱的冰箱門。
隔天,紋暄沒來上班,我聽到她已經離職的消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昨天被硬塞到冰箱門的冰滴咖啡。
我在心裡翻了一個超級大白眼。
擺爛紋暄都幾歲了?她的智商只有小學生的程度嗎?
「最近那個蕭老闆,又在起肖了!」薰雅說。
「怎麼了?」我問。
「他說,咖啡機的排水孔會堵塞,一定是誰倒了什麼東西進去,才會這樣。」
「拜託!誰那麼閒啊?水槽就在旁邊,誰會把髒東西倒在咖啡機那裡?」
我用抹布擦乾剛洗好的玻璃水杯,這個蕭老闆是整天吃飽撐著沒事幹嗎?一時半刻不找人麻煩會死掉是不是?
「對啊!再沒常識也不會這麼作,咖啡機就只有煮咖啡的人會站在那邊,誰會特地跑去那裡倒別的?」
「又不是笨蛋,只有笨蛋和懶得動的人,才會直接把髒東西倒在咖啡機,因為懶得多走幾步到水槽。」
「搞不好,就是蕭老闆自己作的,故意要賴給別人,他那麼笨!」
「對啊!對啊!就是說嘛!」
我點頭如搗蒜,我只能說,薰雅實在太有罵人的才華了!會直接說「托斯卡納」的老闆笨的,只有她一個人,用字簡潔,又能掌握要點。
不對啊!我開始認真思考,老闆再笨,也不可能幹這種事,咖啡機要是真的壞掉,蕭老闆最心痛了!比割了蕭老頭的老二還痛!
柏晉從廚房走出來,倒完水之後,又一聲不響地走進去。
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和他說上話了。
我們兩個人為什麼會變這樣?人生經驗很有限的我,只能說是天意。
在我沒有主動跟他說話就先下班的那一天,班表上隔了三天沒有排我的班。當我又回到「托斯卡納」上打烊班時,我也說不上為什麼,還是不想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直接拿著傳單就走到店門外。
我們之間,從此陷入膠著的冷戰狀態。我本來以為,三天之後,我們又可以和好如初,殊不知道,人世間所發生的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湘實,等一下那個瘋子老闆可能會過來問妳,是不是有倒什麼東西在咖啡機的水槽裡面,我先跟妳說一下,免得嚇到妳。」
「他也不用問了,我知道是誰。」
「妳知道是誰?該不會真的是老闆吧?」
「不是。那個人妳不認識,也不需要知道了。」
我把擦好的水杯歸位。咖啡機的事,我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記憶中有些零散的片斷慢慢浮現。
在忙亂的假日中午,紋暄收回一壺「紫煙瀰漫」花草茶,她不悅地碎唸:「我不管了!我懶得把這個再拿到那邊去倒,我要直接倒在這裡!」
她所謂的「這裡」,就是指咖啡機水槽。
我才懶得管腦殘紋暄作了什麼蠢事,隨便囉!我頂多就是把事實跟瘋老闆說而已,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