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會認的字漸漸變多之後,我想跟你一起看一部漫畫,那也是我認字後看的第一部漫畫,叫做機器貓小叮噹。
在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都是在雜貨店買10元一本薄薄的盜版小叮噹漫畫,印刷品質很差,對話框裡會出現手寫的字,有時候劇情還沒結束後面就沒印了,甚至還有台灣人自己改編的短篇有時也會出現在裡面(早期同人誌?),裡面角色的名字也多是當時台灣人自己取的有本土味的名字:小叮噹、葉大雄、技安、宜靜、阿福、王聰明。
那個時候的我,剛上小學幾年,是個漸漸認得漫畫裡的國字,也是漸漸學著跟同學相處的年紀,也逐漸明白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可以依靠的人,除了家人之外,原來還有朋友,就像大雄跟小叮噹一樣。
我也還記得那時的我,心裡十分堅定地相信著,這個世界某處真的有小叮噹,被同學欺負的時候,被老師罵的時候,考試考不好的時候,會有圓圓的手可以從口袋拿出神奇的道具,來幫助我渡過所有的難關,即使是這些長大後看起來微不足道的難關。
國小的我也十分確信,這個世界上的某處,真的存在有小叮噹,那個一直跟你同一國,陪你一起玩,陪你一起哭,會揹著你回家,永遠站在你這邊的朋友。
後來,我漸漸長大,小叮噹也漸漸地消失在我的生活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七龍珠、幽游白書和金田一少年事件簿。
大約在我三十歲的那年,小叮噹出了電影版,我去電影院看,座在座位上聽到主題曲播出的時候,內心竟然感動不已,好像看到許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彷彿童年的玩伴穿過隧道出現在我的身邊,只是我已經長大了,他們卻還是孩子。
跟大雄一樣,我們都曾經是小學四年級生,只是我們不像大雄會永遠停在小學四年級裡,一起在空地玩的夥伴,打棒球的同班同學,喜歡的隔壁班女生,或是隔壁鄰居家追著你跑的狗,當我們漸漸長大,便會漸漸消失在我們的生活裡。
就像小叮噹的動畫電影裡,有一幕小學生的大雄跟小叮噹到了未來,大雄先遇到了長大成人後的自己。
長大的大雄若有所思地望向坐在遠處長椅上睡覺的小叮噹。
小孩的大雄問他:「要找多拉A夢過來嗎?」
「恩......不用了,不用叫他過來了。」長大的大雄說。
「為什麼呢?」小孩的大雄問他。
電影的鏡頭停在長大的大雄的臉上,好長的一段時間,然後他對小孩的大雄說:
「多拉A夢是你的,也是我童年時候的朋友呢。」
那個午後的陽光和煦溫暖照在他們身上。
那個下午,長大的大雄始終沒有回答童年時候的自己提出的這個問題。
離去前,他只對小學生的大雄說了:
「要珍惜和哆啦A夢在一起的時光喔。」
但是電影裡長大的大雄身邊沒有小叮噹,代表未來有一天,大雄也會跟小叮噹道別,就像你有一天也不會再煩惱不及格的考卷該藏在哪裡,不會再買雜貨店裡10元的漫畫,不會再騎著腳踏車去找朋友打球,也不會下課的時候立刻衝回家看電視上演的小叮噹卡通那樣。
有一天,我們都會揮揮手,跟自己的童年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