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叫做魯蛇──為邊緣人，為我們而寫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而孤獨的魯蛇是可恥之尤？

你總是落單
在課堂間分組，球場上組隊
在同學一起用餐的時候
不會問你。
人散以後的教室
關掉設備投影冷氣風扇燈光
你獨自清場，與闃黑為伍

在候車者都擠上小巴
你望著冷硬關上的門
並徒步趕路的時候；
在捷運列車嗶嗶嗶嗶嗶響起
你留下，滿車乘客離開的時候。

春季凋謝前未曾徜徉於花園，
夏天消散前沒到達過海，與遼闊，
沒有誰共享冰淇淋。
秋天時仰望滿月，在風中哆嗦，
冬天逝去，未曾與人踏雪談心。
從未擁抱過，為了感受體溫
雙手互握，卻依然寒涼，
貼在滾燙的臉頰上，感覺熱脹的
都冷縮了。

獨自看《你的名字》，在電影廳
燈亮時再次驗證周圍的三兩成群。
在電腦前吃著便當，看著網路社群上
人們聚會時飲食玩樂的合照
感覺到愉悅，或者不。
沒有人噓寒問暖，說我們要不要一起。
感覺全世界都背離你，失蹤
也沒人會在意。　

你的名字被擦掉，寫成「魯蛇」，
你所在之處，就是邊陲。
他們的視線越過你的身體，
你是透明，你是無臉人。　

別灰心，別想就此消失，
我們都渺小脆弱而無助，
面對人心陰暗江湖艱險，
掙扎求生並裝模作樣，
不只你是，靜下心看
臉癱的人坐著站著走著
孤獨著。

不必憤怒，嫉恨，仇視一切，
用虛空的言論取暖，
那樣的怒火太冷，冰鋒太熱，
七傷拳傷人亦內傷，
沒有人愛你，更要愛自己。

曾經谷底曾經泥濘曾經
所有人離去，你是孤獨的孩子，
也被失敗淬鍊著靈魂
懂得世情冷暖，懂得內省。

你是魯蛇，
但絕不可恥也不可怕，
你懂得包容並被包容著
愛人也同時被愛
是人生難求的福分。

於是心平氣和
與溫柔。

（2016年11月上旬初稿，今略更動幾字，
　小巴那幾句為文山貓空大學會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