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時我幾乎以吸食雀斑維生,他們的歌可愛而洋溢著奇想,讓人毫無心機徜徉其中但你無法說那是無腦 ── 因為那就是一首首兒歌,你怎麼能叫兒童深謀遠慮。太陽餅完全就是「餓了」,小宇宙是「想出去玩」,巴西是「我喜歡夏天」,朋友之歌則是「開心點嘛」,至於外星話真的聽不懂。廢但我愛就好。雀斑團員們也各個是分身有術的音樂家,主唱斑斑的迷幻實驗交響曲地盤 Skip Skip Ben Ben,或者吉他手蘇偉安的新團 Everfor 更加緊緻也更加裝腔作勢,帶人飛天翻落海也愉快。
〈小美人魚〉是沿海岸線開快車時把心呼嘯出來的良伴,但我手邊沒有車也沒有海岸線只好為它寫一篇小說。當時聽到「當一條自由的美人魚 / 當一條搖滾的沙丁魚 / 當一條勇敢的黑鮪魚」深受啟發也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麼就開始寫,像在熱鬧瘋狂的 live house 隨便找了某人刺青的留白處就開始寫那樣寫。說到底,黑鮪魚哪裡勇敢呢。我就是為了參透這點,最後變得一樣無腦。
之前有朋友會區別「神團」和「愛團」,「神團」是人見人愛而你也很愛,「愛團」是他非常非常愛但其他人覺得怎樣就語焉不詳。這麼說來若只論台灣樂團,我的神團就是象體和落日,愛團呢愛團就是風籟坊這種。他們成團已久但大部分時間都無聲無息地過日子,一上台倒是噪得腦袋發昏。六月時在台北的 PAR store 地下室看了他們演出,貝斯手像是剛從深山的帳篷探出頭來,吉他手還在堤防釣魚,鼓手割開床單對著朋友們微笑,眾人魂不附體眼底都是冬季的長浪,而我整場下來只想著那把充滿鼻塞音效的電吉他真是好看。
Loser 是除了 Dancing 以外我最喜歡的 Mellow 哥作品,收錄於早期編曲較為清淡的專輯《604 DIAMOND STREET》,封面的四方形景框設計配上慵懶的節奏,彷彿可以看見一個頹喪而且(一定要)自暴自棄的魯蛇,癱軟在窗台撥著一把音不太準的吉他,嘗試把所有的 murmur 哼成旋律但大部分聽起來很廢很恥:外面天氣爽朗有微風捎過樹葉,人們開懷大笑世界則對我不聞不問。等等等等。後來 Mellow 有許多與其他樂手合作的作品,例如 New Year's Eve ft. Floor Cry 或者 How was your day ft. Clairo,好聽而更有依偎感,照舊裹著一層懶懶的熱情和羞怯的聲腔,就像在一個孤僻的小天地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