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既愛且恨鬼故事

早自修的下課鐘聲響畢，嘉露歪著頭，有點不太理解自己，她連中國四大奇書都還背不太完全，為什麼會突然發瘋想去找《聊齋志異》來讀？

雖然有點懶，她還是硬著頭皮，強迫自己的腦袋多思考一下，所謂的四大奇書是？嘉露在心中默默背了起來：《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還有一個是哪一本？《紅樓夢》嗎？好像不是，哦！她想起來了，是《金瓶梅》才對。

她又回過頭想了一下，《聊齋》的體裁不是章回長篇小說，是文言短篇小說，反正都是很有名的文學經典，她要是不小心把《聊齋志異》背到四大奇書裡，也很合情合理。

坐在前面的陳志豪轉過頭來，他把歷史課本上的三朵花翻給她看：「這是什麼意思？」

嘉露這才整個人回魂，馬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兩本課本擺在一起很容易分不清楚哪一本是自己的。」

「還好，妳很會畫畫，幾朵日日春滿耐看的，有修飾到，我原諒妳。」

嘉露雙掌合十，一臉愧疚：「不好意思，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那本是自己的，才隨便畫上去。」

「隨便畫？妳對日日春那麼熟哦？」

「日日春很常看到啊！你家附近就一堆野生的，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如果要畫的話，直接寫生還是有圖片範本比較好畫，妳用想像的？而且妳是用原子筆畫，都不打草稿的哦？」

「也不是啦，就有一陣子心血來潮就一直盯著日日春的圖片看，手就照著畫，畫習慣也大概知道它長什麼樣子了，我是畫奇檬子的，也不用打草稿，沒有在管手上拿什麼筆就畫下去了。」

「本來我沒仔細看，還以為是用鉛筆畫的，結果竟然是原子筆，就算是想塗掉都沒辦法，想說，林嘉露妳畫畫再漂亮，也不能沒經過別人同意就亂畫在別人的課本上。」

「呵，不要塗掉嘛，塗掉很麻煩，你剛才不是說留著看看也不錯？我雖然是無聊畫的，還是有用心啦！」

「陳志豪，你今天是值日生！快點過來擦黑板。」衛生股長劉美欣用命令的口氣，「快點，不然你會害我們班的清潔被扣分。」

「哦，好啦！」陳志豪嘴裡嘀嘀咕咕：「明明值日生又不只我一個人，幹嘛老愛對我大呼小叫……」

「陳志豪，快點！」

「好啦，好啦，要去擦了！」

陳志豪話說完，站起身往台上一跨，開始拿起板擦，他大聲嚷嚷：「喂！吳鴻文，你也是值日生，快點過來！」

吳鴻文站在背後回答：「你放心，小劉都喊那麼大聲，我怎麼敢不過來。」

「她都在喊我，又沒喊你。」陳志豪不禁抱怨。

吳鴻文淡淡表示：「沒辦法，在這種陰盛陽衰的班級，女生被當成男生用，男生就不會被當成『人』用，早點認命吧！而且，我看你跟那個林嘉露好像聊得很開心，長不高還是有好處哦？」

「不是你被調來前面，在那邊說風涼話，我和林嘉露的開始，才不是因為位置的關係。」

「哦？那是什麼關係？」

「這個嘛……不告訴你。」

陳志豪神神秘秘說完，逕自拿走板擦，放在板擦機上，衛生股長劉美欣站在他旁邊，板擦機發出嘈雜的轟隆聲，身高153公分的劉美欣眉開眼笑，不知道跟陳志豪聊了些什麼，跟剛才的威嚴貌完全不同。

嘉露收拾完早自修後桌面，偶然抬頭看向黑板，本來，她平常是不太會去注意值日生與衛生股長的動靜，現在看啊看，她覺得自己好像看懂了一些事。

教室的另一個角落，有不同的故事正在發展。

風紀股長吳可瑜，仗著四周圍聽她說話的人多，她甩了甩好不容易才留長的馬尾，一臉得意：「妳們看，這樣是不是很有背影殺手的感覺？」

四周先是一陣安靜，有位女同學先是乾笑，勉強回應：「應該吧，只是看背影可能會有人搭訕。」

為了儘快趕走尷尬時間，另一位女同學另起話題爐灶：「我問你們哦，如果有人在妳的後面，喊了一聲『美女』，妳們會回頭嗎？」

一位長相清秀的女生說：「要看情況吧，如果週遭沒有女的，或是那個人想問……」

風紀股長吳可瑜不等人發完言，先聲奪人：「如果是我，當然會毫不猶豫回頭！」

然後，四周又是一陣安靜。

嘉露拿出下一堂課要用的課本，默默聽完吳郭魚式的厚臉皮發言，她深深為那些女同學們感到同情，同時也深刻感受到一種真理：漂亮的人通常不覺得自己漂亮，醜的人通常不覺得自己醜，人類的自覺是如此重要，卻又如此容易被忽略。

她想起那套不倫不類的「追女管理學」，拿來對付吳郭魚這種類型的女生，大概綽綽有餘吧！

「呼！終於都弄完了。」陳志豪做完值日生的例定行事，回到座位上大呼口氣。

「你剛剛跟劉美欣在說什麼？很開心的樣子。」嘉露悄聲問，她得在衛生股長回座之前，問到想知道的，因為衛生股長就坐在陳志豪的右手邊。

「剛剛……哦！沒什麼，她就問我，叫我來擦黑板的語氣會不會太兇啊，我會不會不舒服之類的，其實還好，她的個性就是這樣子，習慣就好。」

嘉露聽了點點頭：「嗯，是沒錯，美欣的個性是這樣，所以我們班的整潔分數都很高，因為她身為衛生股長要比較嚴厲。」

「對啊，反正只要擦完黑板就沒我的事了，不會想太多。」

嘉露為了要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她靠近他的耳朵：「你仔細看一下吳可瑜的背影，是背影哦，你覺得有背影殺手的感覺嗎？」

陳志豪依言，觀察了幾秒，回答：「還好，她是前面和後面都長得差不多的那種，屁股還有點大，說是背影殺手完全不及格。」

「可是人家她剛才說自己是背影殺手，驕傲的咧！」

「不會吧！」他失笑，「以她那種長相，如果真的被說是背影殺手，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 想聽我「說」故事？也是有的：

Apple：https://reurl.cc/zlaXVe
SoundOn：https://reurl.cc/EXvWQv
Spotify：https://reurl.cc/QWomNZ
KKBOX：https://reurl.cc/WqoyW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