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日本（四）關於腳踏車

#4 走在路上請不要使用手機

在日本的時候絕對不要邊走邊用手機。

這不是玩笑，而是一句非常誠摯的忠告。

開車的日本人很守規矩沒錯。網路上流傳甚廣的一台一台車在過平交道時減速然後再加速也基本符合事實。除此之外，日本的駕駛在禮讓行人這件事上也做到幾乎沒地方可以挑剔的程度，很多時候當我判斷「這時候應該適合讓車子先轉彎」的情況下最後還是我無奈小跑步過馬路，這也沒辦法，在馬路上揮手致意的恥度還是比在車子裡揮手要來得高。

但是車子外的日本人完全就是另外一種模式，特別是騎腳踏車的日本人。

首先有個前提是日本的人行道並不算太寬，最熱鬧的市中心大約是六人並行，一般的街區則是四人並行。再加上日本那嚴謹的行道樹布置風格，實際上能走的空間會更小一些。熱鬧的市區也就算了，那裡會明白寫著禁行腳踏車，可是走在市中心以外的地方，我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某方面來說還真是命大……

　

ㄣ今天就是要從這邊切入，來聊聊日本人到底有沒有禮貌這件事。當然文章後面也還會舉點其他的例子就是了。

　

在日本的街上戴著耳機這麼有種的事情我只有在剛來日本的時候做過一兩次而已，沒記錯的話，在我入住隔天走到家裡附近的車站的那條路上，我就意識到自己來到一個了不得的地方ㄌ。

人車一體。

雷徹風馳。

刃馬一體（？）

　

日本人騎腳踏車的時候應該都覺得今天的自己沒有極限吧我想。如前文所述，日本一般的街道其實並不算太寬，行道樹又要卡個位子，在這種前提下其實即使單純走路也不是那麼好超車。

　

腳踏車在日本是個很普遍的交通工具，雖然車站極度方便，公車系統也相當發達，可是日本人一般住宅區距離這些地方都會有段距離，然後從住宅區到想要去的地方雖然會更遠一些，可是如果使用腳踏車這個交通工具的話看起來就會沒那麼遠，再加上日常購物那些需求，腳踏車可謂是在日本的交通神器。

（附帶一提其實我覺得最適合日本的是機車ㄏㄏㄏ，不過他們使用一堆合理的社會規範把機車滅絕了，即使是一堆飆車族的京都也沒有那麼多的機車）

總之腳踏車就是他們的腳（Ｘ）。

腳踏車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腳踏車這種人車一體的概念大概是深入他們的骨隨，所以他們在路上超車的時候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正騎著腳踏車，我在日本接近兩個月了，但是我聽到提示音（？）的次數是零。這不是玩笑也不是誇大，ㄊㄇㄉ是現實。

他們超車非常果斷而且堅決，每次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多半是車子已經出現在我的側身然後「咻～」一下衝過去的那個畫面了。

當然，沒撞死人的話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印象最深刻的大概是兩台腳踏車一台往左一台往右兩個人都沒有要剎車的意思，最後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然後兩個中年婦女對看一眼啥都沒說就各自繼續往前騎了……沒有斯咪嗎shen也沒有勾咩捏，ㄊ們的步伐十分堅定。

　

另外，紅綠燈也是一個考驗。

雖然說台灣並沒有好到哪裡去，不過單就這件事情上，台北騎腳踏車的人如果有腳踏車專用道的時候多半還是挺老實的。等紅綠燈的時候也會盡量把車子停在專用道那。

但是在京都，ㄊㄇㄉ每次等紅綠燈都會讓我陷入混亂狀態。即使腳踏車專用道就畫在那裡，但是日本人就是ㄊㄇㄉ不會在那邊等，車子和人繼續保持一個單位的狀態，渾然天成地混雜在人群之中。這些人也不會意識到「欸我現在在騎腳踏車ㄋ」，沒有那樣子的感覺，不會特別避開人群，也沒有這樣騎車挺危險的意識。

　

每天走在路上都會碰到開車的駕駛還有腳踏車騎士，然後就得默默精神分裂懷疑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

在講結論之前插入一段跟腳踏車無關的經驗：

京都車站外面有個露天的吸菸室，但是還是一堆人在吸菸室外面抽菸，或者明明吸菸室裡面有足夠大的位子卻要站在門口。此外，理論上來說有菸灰缸的地方是不能亂丟菸蒂的，但是那個吸菸室的附近當人潮一多起來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可怕。在吸菸室外抽菸的人還有亂丟菸蒂的人會變得超多超密集。

另外一段比較日常，就我家這邊的後巷停車場的位子都是菸蒂，然後這邊的人很喜歡邊騎腳踏車邊抽菸XD

　

插入兩段之後先下結論再繞回去本文。

　

我不覺得日本人真的那麼有禮貌還有守規矩。

當然絕對不是跟台灣人比，而是口耳相傳中那近乎零缺點的日本人比。雖然對我來說日本人當然不是那個樣子，不過有些東西確實是親身體驗到之後會更有感觸。

更加具體一點的說法，台灣人是在規矩之內喜歡鑽漏洞；日本人則是在規矩之外就完全進入奔放模式這樣，特別是由個人轉變為群體的時候，群體的威力會稍微凌駕於規則之上。

　

說回去腳踏車收尾。

特別針對腳踏車這件事情看起來確實是挺神經的，不過對我而言這是最好的切入角度——因為這才是日本人的生活日常，深入骨髓的記憶。也就是說，正在騎車的他們日常生活就是如此，沒有在工作時應對你的恭敬近乎謙卑態度，也沒有不停抱歉不停覺得打擾到人而困擾。如果要去形容每一次他們超車然後差點撞到人而稍微停下時的表情的話，我想大概是「為什麼你要站在那裡差點讓我被你撞到？」這種感覺吧。

該怎麼說呢，我覺得如果真的是打從心底替人著想，不想讓人感受到困擾的話，在最基本的日常進行中稍微顧慮到其他行人是一個很基本的事情。按鈴理論上應該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當然台灣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公民意識就被人海放了。如果舉抽菸當例子的話會覺得台灣人完全是糟糕到不行ㄎㄎㄎㄎ，不過該怎麼說呢，一邊是受限秩序的拘謹，一邊是自由意識過剩加上微妙的人情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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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補述：在當時的版本我寫下之後這系列必須要跟日本人深入接觸之後才可以往後寫，但實際上深入接觸之後反而又會不想寫。

不相熟的時候是一個樣子，認識之後是一個樣子，交情到一定程度之後又會是另外一個樣子，當對方嶄露越來越多的「自我」之後，我必須說那樣的日本人很難說那是討喜的，尤其是男生跟男生之間的交往會更親近一些，可以看到更多有趣的東西。

這系列雖然還沒有完結，但考慮到朋友的形象我後來反而不太敢寫太深orz

那麼說回原題，我覺得「禮儀」「禮貌」「規則」這三項東西在日本是不同的，而他們最重視的當然是規則這項東西，所以「規則以外」這對他們來說確實存在某種魔力。

當然，說服自己然後超脫於規則也是一種合理的規則，雖然非常荒謬。

當然，走在京都路上的時候還是請你小心——畢竟腳踏車要怎麼騎這件事從來不會寫在規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