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於2014年所提出的“重返馬來亞”論述中,其『新加坡夢』及『馬來亞夢』在建立過程及結果下,所產生的現狀,是否印證了電影《熱帶雨》之中的所有角色並非憑空捏造,而是歷史及政策下所形成的個體性。以下將著重於討論其三為主要角色:阿玲(楊雁雁飾)、偉倫(許家樂飾)及公公(楊世彬飾),並藉由個人看法去貼合這整段歷史的脈絡。
在新加坡建國經濟發展時期,李光耀為避免國家因華語為第一語言而造成國家分裂(避免以華語為第一語言而造成華族產生其優越感),所以他堅決地以英語為共同語。然而,英語政策的確幫助了現實工業化及經濟現代化,直到中國於1977年文革結束時,李光耀這才看出了中國在其後國際地位上的潛力,並在1979年推出了要華人放棄方言的『講華語運動』,想要透過語言奠定其新加坡在未來的國際性。然而新加坡人並非直接了解到其目的性,才造成了新加坡多數人都忽略其中文重要性,驗證了偉倫口中的“學中文是為了要去中國做生意”,但其他學生及校長等人卻完全不放在眼裡。
在這打造『新加坡夢』的過程中,華人文化(甚至是各族文化)的逐漸消失,造成了共享同樣文化的新馬兩地有了各自不同的發展,而其中『馬來亞夢』的失敗(使得馬來西亞人開始追求新加坡身份,就如同阿玲母親催促着阿玲般)的同時,卻又造成馬來西亞在民主道路上走得較為成功,如同收音機及電視裡持續傳來的人民集會『淨選盟2.0』活動,都是新加坡政治體系下不被允許的。這其中的焦慮不安與來自馬來西亞的阿玲所面對的情感問題形成了某種連接及試圖反抗,但在追求其穩定發展的獨裁國家新加坡裡卻是不被允許解釋的,就如校長在發號指令時是多麼不在乎阿玲的『自由』言論(即使在O-Level大考前也在所不辭)。
再者,其中所有的『動』(偉倫)與『不動』(公公)更是顯現了『已接受』及『未接受』新加坡獨裁政策底下的兩種面貌,那種『動』的積極意識,挑戰地不僅僅是道德上的辯證,更是讓人回溯起當年李光耀在馬來亞的選舉行動,在面對阿玲的分手及切割,他所能做的只是被迫『獨立』,那無法克制的淚水,完全可比擬當年李光耀於眾人之中所流下的眼淚,兩者過往的自信心從那一刻開始動搖,展露出了柔弱的一面,引出了新馬分家的心酸。象徵『不動』的公公就像新加坡的『建國一代』,對於眼前(電視新聞)的動盪束手無策(包括武俠電影中的正義也只限於戲劇與虛構),政府為他們儲蓄下來的財產,也成為了傷害下一代情感的最後武器,讓冷漠的情感走向陌生的邊緣。
榴槤的意向也越顯強烈,它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氣味迷人的禁果,更是在冰冷雨水下無法保留的文化特產(在新加坡為追求現代化的同時,榴槤的種植也遭到了遺棄),唯有透過阿玲弟弟的新馬往返,越過跨海大橋,才得以有所保留,並非徹底消逝。再者,在偉倫餵食阿公食用榴槤的同時,它形成了電影中新加坡人之間少有的溫暖(多數則為刻薄冷漠形象,甚至牽扯利益衝突)。
直到阿玲回到了馬來西亞太平的村落,它呈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鄉村面貌,馬來族群在空曠的馬路上打羽毛球、母親蹲坐在後院手洗着床單、母女之間流暢的方言對話等。這種『重返馬來亞』的意象建立於溫暖的太陽底下,那種被導演捕捉下來的純樸感,不管是刻意還是偶然,彷彿就是『新加坡夢』在成功後就再也無法回到的過往,一個保留許多文化底蘊的『馬來亞』,一個再也沒機會的『重返馬來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