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27|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散文】島北

大家都在關注肺炎的時候,寫點廢言
  我本不是高雄人,生於桃園、長於雙北,只不過一次(實話就是)顛沛流離輪轉台南以至高雄,自此長居南都。回溯成長史,我一直特別遺憾是,因為實在轉過太多次學校,根本沒有那種同穿一條內褲到高中畢業的兒時摯友;這種被迫(不能自己選讀哪間學校要去哪一班)共學共餐的悠長情誼,像鑽石,而我畢生無法擁有它。
  有時懷疑我的人際低能不見得和病有什麼直接關係,單純是某個宮位運作下的憊懶與(自願)疏離。我突然想起前此和同事一起被派往新莊某間無菜單料理採訪,行前我一直以為單純是吃個飯,交篇文章了事;到了現場,與會的有某電視台執行長,某品酒老師、業務總監,我當場關掉開關,整場飯局一言不發只是微笑點頭把食物放進嘴裡。同事後來當然抱怨連連,她必須全部的鍋往自己身上揹,我當下好像意識到自己必須打開某個「社交開關」,講些不著邊際的話,三分真心七分敷衍,但就是,按不下去。
  早說我不適合做業務。後來幾次有機會出席朋友間的聚會,我一樣無法啟動社交模式倒不是怕犯錯,而是發自內心不想表現出熱情熟絡的樣子但其實根本連對方姓啥名誰都沒記下的興致,離開時笑著說再約再約但此生不再相見,所為何來?
(你總要認識一下人家,才能判斷這人有沒有認識的必要吧?)
  年紀愈大,我好像愈朝一個內縮的、自成一(不夠豐饒的)宇宙生長。外面看來平淡無趣,但我清楚知道自己繽紛富麗,且無意獻寶般朝每個人展示。
  來到台北已近八個月,在台北最大不同是只要你有心,每個週末絕對有一個個等著你的新書座談、藝文活動。聽著聽著聽得多了,拿掉那種追星或趕集的心情,或拿掉所謂「真愛粉」的熱情,乍然理解之於寫作,這些講座泰半是無益的。這確是非戰之罪,一個兩個小時,講者根本談不了技術面,只能雞湯一下,激奮你對寫作的意志與熱誠(好我錯了,也許有些人真的很需要雞湯),但要能寫得更好,除多讀多寫外,僅餘參與某些特別的寫作會一途(比如老字號「阿盛寫作私淑班」,或打個廣告敝人在下發起的「MOSS墨漬寫作會」)。
  一直覺得自己情路坎坷,雖然朋友(表情認真地)說:「你瘦下來應該也是個帥哥吧!」讓我小宇宙爆發決定開啟鏟肉人生……我覺得自己好像某個前現代未進化人種,想要認識他的每一個面貌,知道所有事情關於他,也輕淺低吟莫文蔚「我的心讓你看看,我的心讓你看看……」但其實他早已不耐煩把褲子脫了,痾我知道畫面有點汙。
  屢屢想向影像創作投誠,卻又止步於器材、剪片和腳本,這是個日月星移的新世界,文字創作極度邊緣化,能看到這裡的容我抱拳對你喊聲:「大俠,失敬。」養活自己從不是多困難的事,困難是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拿來做真正喜歡的事。
  我想像自己獨居島北,穿梭在白天黑夜的街道中,緩慢而堅定地向內生長,直至每一條通向我的路徑都在荒煙漫草中,盡數封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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