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剛起床就發現阿爸在忙,在收衣服,收完衣服完他把我跟阿母的衣服給我,我問他還要幹嘛,要不要我等等幫你按背(因為昨天出去才發現他肩胛骨是蠻不健康,需要按一按,我平常沒有在那麼孝順的),他說不用,下午要去北投,集應廟有作祭,我就問「會很久嗎?」他問我「要去嗎?」我能感受到出來他沒有想到我會想去但對於我想表示好奇感到驚喜,然後他說「應該不會,快結束了。」,我就跟他說「好,那我去一下好了。」,我們簡單準備就出發了,出發前他拿了兩本書是要還給阿伯的,雖然我不知道是哪個阿伯,但我就是拿了袋子裝好出門。
到了集應廟活動還在進行,場子充滿儀式的鑼鼓聲,在稻場中間有兩排的祭品與念經作祭的團隊,場子的邊緣坐滿兩圈的中老年人,我們通過在人群與祭品桌子的走道,默默的走到廟裡,去點香拜拜。
跟阿爸出門我真的每次都能感受到他的木訥,那真的很像NPC,會做一些事後呆住,花很多時間再觀察狀況才又進行動作,這種閉俗不機靈完全遺傳到我跟哥哥身上,不愧是一家人。
我們進去後阿爸先左右觀察廟公阿伯在不在附近,發現不在後猶豫一下,默不吭聲的把書放在廟裡廟公的桌子上,看來那個書應該是這個阿伯的,然後他就帶我去點香拜拜,拜完後我也不知道要幹嘛,但蠻意外的是阿爸好像也不知道要幹嘛,他就是在角落站著,而我跟上,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邊,我們在拜拜完後就站在角落聽著念經團的鑼鼓節奏還有經文聲,發呆好久好久,大概也有二十分鐘,然後期間爸爸偶爾會低下頭跟我分享現在念到什麼經文之類的。
後來有一段阿爸突然跟我說他小的時候,阿公阿嬤都還在的時候,每次初二、十六,他們都會帶他來這邊聽作祭,然後後面還說小的時候的是請道士,那個道士是在圖書館附近某條街往上走的一個道士,但現在道士很少了都是請念經的了,我問那個道士呢?他笑一笑說他是跟阿公同一輩的人,說到這邊我就懂了,距離阿公離開也過了十年了吧。
後來他也分享很多小時候的事,哪個人、哪間廟的道士也是他的國小同學、或是經文相關的東西,聽到這邊我突然好難過,我也在一段一段對話中間,聽著念經發呆的沉默中感受到爸爸的悲傷,因為阿爸說的那些回憶還有阿公阿嬤都不在了,留下來的只有仍舊定期進行卻改變很多很多的活動,那種無奈的孤寂,突然讓我想流淚。
隔了一陣子,我們又站了好久,可能加起來也有一個小時吧,一些我看著眼熟卻叫不出稱謂的長輩過來跟我們寒暄,問我在幹嘛、幾歲了、哥哥怎麼沒來、什麼時候他可做什麼公(大意就是催婚吧),也有親戚倒了熱咖啡給我。這些問答在吵雜、極大聲的樂隊與誦經聲中艱難地進行中,整個過程處於我不知道對方問什麼亂回答,對方也不確定我回了什麼半聽半猜的表達懂了,但我卻覺得好奇妙好好笑,想想我跟那些親戚根本不熟,我相信那些問題他們也不是真的在意,但因為我們是親戚,他們還是願意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與我們交談,我突然覺得好感動,感受到現代人很討厭的那種沒邊界感、裝熟親情,或許問的問題很難回答,但其實他們根本不在意我們的回答,只是想表達關心吧。
後來我跟爸爸又站了很久,在快結束的時候遇到姑姑們,簡單寒暄,結束後看到阿伯跟他們打招呼後,就離開了,我跟阿爸說去一下市場吧,來都來了,去逛逛,然後我們就去市場買了一些蘿蔔青菜,還有有名的豆花店的燒仙草後回家了。
參加這種活動,我跟阿爸完全沒有做什麼,只是站著發呆好久,但我想那些浮現的回憶,搭話的舊識,就是阿爸雖然不知道來了要做什麼,但還是要來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