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 part23 —近來兩三事

一：廢除死刑與否

又是冷飯熱炒的議題，這邊就不多談太多，直接挑重點講。意即，死刑的目的是什麼？這個目的是最不常被提到的，反倒從串連反死刑等的聲勢浩大，還有支持者的腦部構造，可以得到這些人對死刑的真正目的，是「懲罰」。

懲罰有錯嗎？當然沒錯，刑罰的目的之一當然就是懲罰。這邊的問題是，除了懲罰以外，死刑還有其他的目的在嗎？支持死刑的人，不少都認為可以嚇阻犯罪，反對者則會指出，犯罪率並不會因為死刑而降低。所以雙方的焦點都在預防上，意及爭吵點在「死刑是否可以遏止重大犯罪」。

我們把問題層次拉大，意即判決有無可能誤判？當然是有可能。在此雙方的爭辯點，就會變成支持死刑者，認為不能因噎廢食，重點要放在改善審判品質，而非因為會有誤判就廢除死刑。廢死支持者則常稱生命無價，死刑一但誤判則無法挽回。雙方都有道理，不是嗎？

讀者自己去看看兩造雙方的邏輯，支持死刑者有多少人是認為法官無能的。當支持死刑者認為法官動輒輕判、縱放犯人，是一堆恐龍法官的同時，卻又認為同一批恐龍法官去斷人生死是不會有誤的。(註：支持廢死者，較多人是打一開始就不相信法官的斷案能力。)

要嘛，你就會認為法官多半不會犯錯，死刑犯都是死有餘辜；要嘛，你就會認為法官都是娃娃跟恐龍，死刑犯裡不知道有多少是誤判。怎麼會兩個有交集？如果說是警察蒐集證據的問題，法官只是被動宣判，這邏輯推下去到頭來也是一樣的：你不是認為警察蒐證鉅細靡遺萬無一失絕無冤枉，要不然就會認為警察蒐證輕忽草率常常冤枉。

所以，你究竟是認為，同一批法官判案會很公正還是不會？同一批警察蒐證會不會有差別待遇？(註：請不要再說，如果警察蒐證會很仔細，法官就不會判錯，所以不需要廢死這種鳥話了。反過來講也是一樣。)

筆者個人先說，筆者個人贊成死刑，但要有但書。在現在的司法體系下，個人不認為會有非常公正的審判，不相信的請搜索「江國慶」三個字，人皆曰可殺不是真的就該死，台灣不是人民公審的制度。（註：有研究戰史的戰略家，沒幾個人會反對死刑的。)

但說真的，對這些動輒以情感訴諸鄉民的部落客、名人、政客，還真是他媽的可惡。最常拿出來說嘴的，就是「被害者家屬說法」，真是莫名其妙。如果今天我們討論廢不廢死，是著眼在犯罪預防、懲戒效果，那麼找被害者家屬是最沒道理的，因為一個人不會因為親屬被殺害，突然就變成犯罪學家、心理專家。除非，我們今天認為，死刑的目的是報復，那另當別論。(註：報復還要看會不會罪及家屬，這裡面的學問可大了。)

結果，因為這些煽動家，多數人真正關心的犯罪、社會改造等相關問題，全部淹沒在情緒中，根本沒人聽的下去。

二：每個人都是專家的機率學

機率在我們日常中無所不在，但實際上高二的機率真的學好的人少之又少。說穿了，不懂的人一大堆，自以為懂的倒是很多。(註：機率通常在統計學教，還是占卜學？)

舉兩個從地面到空中再回到地面的例子。「丟銅板出現哪一面」跟「搭飛機遇到飛安事件與否」，是否可以比較？我們用比較淺顯的說法來表示。

今天我們丟銅板，不考慮會「直立」的狀況，結果只會有正面與反面兩種。而我們搭飛機起飛到落地，也只有平安降落跟不平安兩種。所以兩個可以比較嗎？

讓我們忽略一切的空氣摩擦阻力等外在因素，只考慮丟銅板跟飛機起飛到落地狀態的內部因素，那麼兩者的機率沒有可比較性。因為銅板丟出，結果是我們完全可以預期的，而且我們很清楚的知道，正反面機率是1：1，這是因為銅板的構造正反面幾乎完全相同。倘若銅板一面比較突出，另一面凹陷呢？讀者大概也猜得出來機率會改變。

那麼，飛機起飛到落地，失事機率可不可以這樣比？不可以。因為飛機本來的設計，就「不應該」失事。這道理就跟你把銅板改造後，讓反面根本不會出現的道理一樣。那我們怎麼去估算這些機率？

機率要有資料庫當基礎的，例如丟銅板、丟骰子，在各面的結構、重量等完全一樣的狀況下，我們可以知道盲目的丟，各面出現機率就是一半跟六分之一。打一個比方，今天有一枚灌鉛過的骰子，讀者可不可以預估筆者丟出各面的機率是多少？當然不可以，因為你不會知道筆者怎麼灌鉛的。但假設筆者丟了100次，出現5點的次數有90次，讀者可不可以預估下一次，同一顆灌鉛骰子的丟出5點的機率？

當然可以，筆者再延伸一下，假設只丟了10次，出現5點次數8次，讀者會認為機率是否跟上述狀況一樣？當然不會這樣認為，但倘若丟了10000次，出現5點9146次，您是否可以更加了解這顆骰子，鉛到底是灌在哪？(註：這是在解釋資料庫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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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回到飛機的狀況，今天波音公司告訴你，他們的某機械零件每次飛行損壞的機率是0.03%，這個意思是什麼？是他們經過電腦模擬算的，還是實際上去做測試，拿了一萬組同樣的零件測試，發現在飛行的時間內會有三組故障？

如果波音公司，是很老實的把每一個零組件，每一個測試資料都經過完整且嚴謹的測試，得到每一個零件的損壞機率都低於幾億分之一，那我們才會知道，一台飛機飛到天空去後，機械故障的可能性有多高。

但讀者有沒發現，很多飛機失事後，飛機製造商都大感詫異。因為都是出事後，死了一堆人，他們才發現：「靠杯，這問題以前怎麼沒注意到。」別以為這些問題不可能出現，讀者請回想一下戰爭片，為什麼二戰的美日太平洋戰爭，看到的日本人都是拿槍上刺刀在萬歲衝鋒，坦克呢？答案是，很多舊款的日軍坦克，是設計在中國東北、西伯利亞跟俄羅斯對幹的，使用的是柴油引擎，同款坦克跑到高溫潮濕的太平洋戰場，會熱到你想自殺，只能當固定砲台。(註：日本工程師不知道嗎？倒也不是，而是改造幾百台坦克，不如乾脆設計新款的汽油引擎。但舊的坦克難道要報廢嗎？)

以上講的有點離題，飛機起飛到落地，我們常說失事率很低的意思，是說飛機機械故障率超低、人員專業夠強嗎？這跟我們看車輛肇事率類似。如果每天在地球上空飛來飛去的架次有幾萬架，總里程數千萬公里計，結果一年下來才掉一架飛機。我們可以依此宣稱，數億架次才栽了一台，所以飛機失事率很低，非常安全。

筆者講這麼多，不是說筆者是專業的飛航專家，真的機率也不是這麼粗糙在算，這只是給讀者一個概念。我們在講機率的時候，其實都要有很多前提，不是有數字出來就是對的。更不能懶叫比雞腿，拿飛機失事率跟開車車禍率比，而說開車比搭飛機危險。別忘了你可以自己開車，但很少有人自己開飛機。真的要比，應該是用同樣的薪水、同樣的訓練、同樣聰明才智的飛機機師跟汽車司機比，然後你都花錢請人載，在此狀況下比，你才可以拿這兩個機率去比個所以然。(註：其實也不能這樣比，因為飛機不會天天閃其他飛機，但開車要常常閃車。環境的因素也不一樣。)

我們一般的說法是，是你碰到事故的機率多少，不是說飛機比搭車安全。想也知道路上天天都有死亡車禍，但飛機沒有天天摔下來，這裡的安全是指說給你「堵到」一次的可能性。但讀者也應該知道，就算如此，你也不會為了安全起見，堅持要買一架飛機來當上下班工具。

三：筆者在說什麼？

講這麼多，機率跟廢死原則是要講哪個？講上一篇的能源啦。看完上面落落長一大堆，讀者應該知道為何筆者會問，「這些發電的相關機率怎麼算的？」、「發電效率怎麼算的？」、「成本評估怎麼估的？」不要忘記，這些還要考慮時間長短進去，連影響人口都要算進去。

更不要忘了，時間要怎麼定義？影響要怎麼去推估？核電廠是算四十年，還是連之後的幾十年都算？發生事故的死亡人口，是算被當場炸死的，還是可能因此核電廠得癌症、火力空汙得肺病早死的都要算？

去重算吧！

各位大哥大姐啊，這可不是純數學問題，各種發電產生的健康危害，對人體的影響到底多長、多久，這是專業的醫學、公衛問題。土地的利用、再開發、去汙的可能性與否，是很艱深專業的物理、化學、生物、材料、地質、氣象、工程學。您還真的認為，某個專家告訴你某種發電絕對安全，就一定是對的嗎？

讀者想到這邊如果頭沒有痛，還覺到道理非常單純，專家講的就是對的，那筆者必須承認，開這部落格的初衷，到此被證明徹底失敗。(註：雖然打一開始就不認為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