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號房」與男性角色的省思

以下是中央通訊社的報導摘錄：
「主嫌是25歲的趙嫌本名趙柱彬（音譯），畢業於仁荷大學電機相關科系，趙柱彬雖然就讀理工科系卻喜愛寫作，多次在校內相關比賽得獎，曾在校內報社當過記者，也因成績優異多次獲得獎學金.....根據中央日報，趙柱彬指使群組裡在地方政府的替代役男，取得受害人及群組成員個資，藉此脅迫受害者，同時逼迫用戶成為加害者一員。」（資料來源：N號房事件 5天240萬人連署公布犯嫌個資）

這次事件出來後，目前討論的趨勢可以大致分為兩種，一是探討Telegram的隱私使用問題，二是探討對女性的性暴力現象。本篇文章則想要嘗試從另一個觀點出發：男性在這起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首先是主嫌。

若目前的新聞報導屬實，他真的是一名25歲且成績優異的大學生，且在校內多次獲得寫作獎項，這樣的人應該有著不錯的前途，是什麼原因讓他選擇走上了歧路？若只是為了賺錢，以主嫌的理工科背景，應該不難找到一份收入不錯的穩定工作，為什麼還要選擇高風險的性犯罪行為？或者他真的是想要賺取暴利，也可以跟日本的A片廠商一樣，採取有法律規範的商業性路線，為什麼還要對未成年的女孩下手，且以殘酷不人道的方式進行？ （參考資料：「我親眼看見了像狗一樣叫著的孩子們」記者真實紀錄南韓「N 號房」內恐怖真相）

再來是觀眾。

據報導「N號房」有約26萬會員付費觀看，價碼從20萬至150萬韓元左右（約新台幣5千至3萬7千元）。這群觀眾，都是什麼背景的人？為什麼願意付費觀看有殘忍性虐待的影片？他們是否就跟你我身邊一般的男性一樣，連親友都看不出有絲毫異樣，有些也許是有孩子的父親、有些是規律作息的上班族、有些可能甚至還在唸書......？

上面這些疑問，都還需要更詳細的資訊，以目前韓國與論的反應來看，可能幾個禮拜內會有更清楚的調查結果出來。但我們可以先好好思考一下，「Ｎ號房」的男性角色，反映出了社會的哪些問題？事實上，筆者認為「Ｎ號房」事件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也絕對不只限於韓國，而是發生在世界各地，包括台灣。

為什麼會這樣說？因為台灣前一陣子才爆發了一篇極有爭議的文章〈在一起久了膽子就會變大嗎〉，裡面是一位男性描述對女朋友施暴的過程，意外的是，有不少留言表示贊同施暴者的做法，甚至出現認為女性就是要教訓才會乖巧的偏激言論。
（參考文章：Dcard感情版〈在一起久了膽子就會變大嗎〉之社會觀察）

這表示所有的男性都是可惡的生物嗎？當然不是，這是過於一偏概全的推論。難道這些付費觀看性剝削影片的觀眾，是如他們大部分自稱「我是無辜的」？當然不是，筆者覺得，當一個人為了自我娛樂而付費觀看性剝削影片時，無論是有心或無意，都已經在以資金支持該類型影片的製作體系，是性犯罪生態的贊助人之一。

然而，這篇的目的並不是要審判任何人，這是法律要處理的事。筆者想要邀請讀者思考的是：造成這起事件的根本原因是什麼？是哪些因素，如環境、教育、價值觀、生命經歷等，造就了會以各種方式間接或直接傷害女性的男性角色、或者說相關行為？

回到上述的疑問，一位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學生主嫌，是如何開始挑女性下手、如何展開一個性犯罪產業？26萬個會員，是如何受到性扭曲的影片所吸引？這群人是怎麼發展出此種性偏好？根據目前的有限資訊，筆者先以自身觀點整理如下，若讀者有其他想法也歡迎分享：

1.缺乏正確觀念的性教育
「愈常收看色情資訊的男性，對女性的態度愈為冷酷 (Zillmann & Weaver, 1989)，並且愈可能產生強暴迷思(rape myth)。」（引自網路色情對青少年影響）

26萬會員付費觀看性犯罪影片，這是否可以視為部分男性並沒有恰當地處理自身的性慾望？筆者猜想有部分年輕成員可能是在成長過程中缺乏良好的引導，以至於透過錯誤的資訊養成了不良的習慣。尤其是在網路資訊發達的時代，現代的青少年可以輕易取得各種色情媒體的管道。（參考文獻：網路色情對青少年性態度與性行為的影響 ）

2.敵視女性與強暴迷思的心態
「強暴迷思是父權社會的一種文化設計( Payne, Lonsway, & Fitzgerald, 1999) ，要打破或消滅它，唯一的可能途徑是建立性別平權的社會。」（黃軍義，2014）

黃軍義指出強暴迷思對強暴行為有深刻的影響力，而對女性抱持負面觀感、敵意態度的男性有容易認同此迷思的傾向。強暴迷思包括：1.被害人自找的。2.被害人想要。3.被害人撒謊 。4.不是真的強暴（指被害人沒有真的抗拒）。5.加害人不是有意的（指加害人無法控制性衝動）、6.強暴事件微不足道 （ 指被害人誇大傷害）、7.強暴是偏差事件（指加害人僅是偏差少數）。（參考文獻：敵視女性態度、強暴迷思、與強暴行為）

要如何處理上面的情況？除了現有的法律手段以外，筆者覺得以長期來看，應該要從最根本的源頭下手，包括改善教育與制度，其實這也是這幾年被關注與討論的公眾議題之一，基本資訊整理如下：

1.從基礎建立正確的性教育、自主權教育、情感教育、性別平等觀念
從孩子時期，就必須學習自主權的概念，尊重他人的身體和各種性別氣質，珍惜與保護自己的身體界線，正確認知情慾的本質，學習以安全有益的方式引導自身性慾，且明白真正的性愛是建立在雙方成熟、平等、願意且有能力為感情和自身行為負起責任的情況下。
（參考資料：性教育最重要是要告訴孩子「自己才是身體的主人」，從孩子一出生就要開始教，並且要在生活中持續）

2.建立真正性別友善的環境、制度、資源、氛圍
這裡指的性別友善，除了能讓女性感到安全自在以外，其實也要包括男性和各種性別氣質的人。以男性為例，他能不能自在地在公共場所哭泣，而不用擔心被嘲笑？在面對情感挫折時，是否有足夠且有益的資源與管道尋求協助？另外，筆者也覺得應該建立起更完整有效的規範，處理各種來源的不當色情資訊，特別是牽涉到受害者與加害者的部分。
「男性關懷專線」：0800-013-999
為你挑片｜《法律女王》：真正的性別平權，是男性也掙脫束縛

寫到這裡，筆者覺得「N號房」事件鬧得這麼大，是件好事，因為這表示人們更加重視女性的權益與處境。因為這起事件，而喚醒了大眾的憤怒與不安，若社會可以善用這股情緒，趁機改善教育、制度與資源，教導人們如何正向處理性慾與感情議題的課程，讓所有的人都更能自在地面對自身情感、建立自我價值感，更了解如何與各種性別的人建立良好關係，這對整體人類都能帶來福祉。

【資料來源列表】
N號房事件 5天240萬人連署公布犯嫌個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