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28|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鬼故事接龍賽|捉交替

吳小姐是台北信義區的小上班族,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個套房,十坪大小,裝潢豪華,還附有一張非常舒服的大床,但房租卻異常便宜,住了個把月,各方面都很滿意,唯獨晚上睡覺會隱隱聽到喘息聲。
她忍耐了一個星期後,終於打電話給房東,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喘息聲?我怎麼會知道,那間的隔音是有點不好啦,但信義區這麼便宜的房子,妳要去哪找,對吧,妳先問鄰居看看是不是他們吵,先這樣囉,掛了。」
吳之薇聽房東掛了她的電話,憤然將手機摔在床上,尖叫了一會兒,她已經很久沒睡好覺了,腦袋裡的理智線已在斷絃邊緣。這個周末她幾乎都在拜訪鄰居,找尋喘息聲的來源,但都一無所獲,還遭鄰居們白眼。
為了便宜的房租,她只好忍耐,但隨著她的睡眠品質愈來愈差,不得不依靠安眠藥來入睡後,那惱人的喘息聲也漸漸變得大聲,有幾個夜晚,喘息聲甚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恐懼也襲上她心頭。就在她感到害怕,準備搬離這個套房時,當晚,喘息聲便消失了。
沒了喘息聲,她打消了暫住朋友家的計畫,繼續留在這間套房,但沒幾天她卻開始作夢。
每晚都做重複的夢,夢到自己下了班,從公司騎車回家,跟平常一樣,將車子停到了社區地下室後,走去坐電梯,按了上的按鍵,等了好久門都不開,最後她不得不走樓梯上樓。
吳之薇推開厚重的安全門,一階一階地爬上樓,在夢中,五層樓的階梯卻爬了好久好久,爬到了終點,看見安全門,正要打開門的時後她就醒了,睜開眼就是早上,而且,異常疲憊,好似真的爬了一整夜的樓梯,雙腿痠痛,頭痛欲裂。
「之薇,妳的臉色怎麼這麼糟呀?生病了嗎?」每個見到她的同事或朋友都這麼問。連她自己照了鏡子,也嚇了一大跳,黑眼圈十分明顯,更瘦了一大圈。
「我每天都會做一樣的夢,夢到我在爬樓梯,爬一整晚,好像根本沒睡似的。」
「爬樓梯?」精神科醫師盯著電腦打字,沒看她便繼續問道:「妳最近工作有很大的壓力嗎?」。
「壓力?還好耶。」她剛出社會兩年,工作只是線上客服,升遷也輪不到她,能有多大的壓力。
「我幫妳開一些安眠、鎮定舒緩的藥回去先吃吃看,如果沒改善再來。」醫師說完,一旁護士便起身打開診間的門,叫下一位患者的名字。
她雙眼無神地離開醫院,還繞到行天宮去拜拜、收驚,回到家雖然才晚上七點多,但她早已支撐不住,連藥都沒吃,便倒頭就睡。突然,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在騎車。
「天啊!別再重複了!」她恐懼地哭了起來,然而仍不受控地騎回社區地下室,按電梯,重複地打開安全門,不停地爬樓梯,往上爬。她知道這是夢,感覺卻非常真實,雙腿真切地使力爬,因為爬得太久而喘息著。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看見了安全門,她雙手叉腰,大口喘氣,心想惡夢終於要結束了,只要打開門就會醒來了吧。吳之薇奮力推開厚重的安全門,沒想到,她卻沒有醒來,安全門之後,就是她租的套房。
十坪大的空間,一眼就可以看見床邊有兩個人影,一人正拉著白布條緊緊地勒住另一人的脖子,那被勒住的人拼命地掙扎,喘息聲充滿整個房間,她驚恐地尖叫。
她驚醒了,睜開眼,不停地喘氣,全身是汗,滿臉淚痕。吳之薇撐起身體想下床,卻因腿軟摔了個狗吃屎,她連痛都沒喊,趕緊爬起來,抓了包包就往外面逃。
「怡君,救我……」她跑到便利商店找了個位置坐下,打給最好的朋友,哭著描述她的夢境。
「薇薇,妳別怕,我去找妳。」
一直到怡君走進便利商店,抱住她、安撫她之前,吳之薇都在悶頭痛哭,連店員都來問她還好吧。她跟著怡君回到她的租屋處,拿了些衣物行李,先搬去怡君家住,又向公司請了幾天假,最後,怡君還陪她去看了精神科。
「那些藥沒有效?」醫師仍看著電腦,偶爾才看她一眼。
「沒有,我作惡夢的症狀還更嚴重了,而且夢境像真的一樣。」她在心底打算換一個精神科醫師。
「妳確定那個是夢?」
她被醫師突來的問話,給問倒了。她沒辦法肯定這是夢,但是,這如果不是夢,那又該如何解釋呢?
「看來得做進一步的檢查。」醫師轉頭對護士說:「安排一下做腦部電腦斷層。」。
「妳下下禮拜早上有空嗎?」護士問。
「還要到下下禮拜?」吳之薇深吸一口氣。
「對呀,都排滿了。」
離開大醫院,怡君還帶她看了中醫,做了針灸,又帶她去中部看一位仙姑。
「妳這個是前世的孽緣喔!」仙姑搖頭晃腦地說。
「那要怎麼破解呀?」怡君幫她問仙姑。
「要做法事,做完法事後,再隨身佩帶加持過的符,就可以保平安了。」
「好好好,那法事現在可以馬上做嗎?」
仙姑身邊一位穿著道袍的老先生,把怡君拉到一旁說:「這個法事呀,要八千。」。
「能不能算便宜點呀?」怡君問。
「跟神明還談什麼價錢。」
「好啦,你們先幫她做,我去領錢。」
搞了一整天,回到怡君家裡,已經將近午夜,吳之薇雙眼發直,整個人像沒了魂似的。
「妳吃了藥快睡吧。」怡君拿了藥,又倒了杯水遞給她。看她這個樣子,怡君在一旁不由得搖頭,打算明天一早打電話給她的父母。
她吃了藥,躺上床,眼睛一閉很快地睡著了。突然,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在騎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吳之薇瘋狂地、歇斯底里地尖叫著,但她仍然騎著車,騎到社區地下室,按電梯,開安全門,爬樓梯,推開五樓的安全門,喘息聲充斥著整個空間,她看見套房內那人正絞殺著另一人,但是吳之薇發現本該醒的時候卻自己沒有醒,她只好慢慢地靠近,慢慢地向前走,近到可以看見那個被勒住的人的面孔。
「是我!」吳之薇倒抽一口氣,嚇得摔倒在地。
突然,她睜開眼,看見怡君已在一旁擔心地望著她。
「妳還好吧?還是做一樣的夢?」怡君內心暗罵那個仙姑根本就是神棍,收這麼多錢,完全沒用。
吳之薇已經嚇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全身顫抖、兩眼發直,只是口中唸唸有詞:「那是我!是我……是…我……」。
怡君叫了她好久,之薇都不理她,只是不停地自言自語,像個瘋子,十分地不對勁,她只好趕快叫救護車,也趕快打電話給吳之薇的父母。救護人員將吳之薇推入急診室,急診室的醫師見她精神崩潰,便叫護士拿鎮定劑來注射讓她昏睡。
「睡!我不要睡!我不能睡著!」吳之薇拼命掙扎,她知道她一睡,又會回到那個夢境。無奈醫生及護士全都壓制她,幫她注射鎮定劑,才幾秒鐘的時間,她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突然,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在騎車。她不停地尖叫哭泣,一連串的重複,她來到那間充滿喘息聲的套房。吳之薇很快地走向他們,打算阻止那個正在夢中絞殺自己的人,令她意外的是,當她伸手想抓那人時,夢中那個被白布勒住脖子的自己竟然轉頭看了她一眼,整顆頭便掉了下來,落在地板上。
「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她驚醒,在病床上崩潰地大叫。
「薇薇?女兒呀?」吳爸爸、吳媽媽兩人在一旁見她醒了,便擔憂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清醒點。「醫師,我女兒她到底是怎麼了?」
「目前還查不出原因,只能先進行藥物治療。」醫師說。
「爸、媽!我不能睡著,我一睡著就會被困在夢境裡。」吳之薇瞪著血紅的大眼,抓著媽媽的手臂。
「妳告訴媽媽,妳有碰毒品嗎?」
「沒有,我沒有吸毒,是夢,是那個奇怪的夢,一直重複,對了,還有那惱人的喘息聲……」
☆ ☆ ☆ ☆ ☆ ☆
「喔,原來是這樣呀,沒關係,我讓你們退租,押金也還你們,只是之薇她現在還好吧?」房東用手機與吳之薇的父母通話中。
「現在住進療養院,幾乎都在昏迷,就算醒了也只是胡言亂語。」吳媽媽有點哽咽。
「她還這麼年輕,現在醫學又這麼發達,好好治療會好的,加油囉。那我押金就用匯款的方式還妳好了,妳再用LINE傳帳號給我,先掛囉。」房東才按下紅色斷話鍵,又迅速地滑了幾下手機,按下通話鍵。
「哥哥,有效耶,她醒了,我女兒她清醒了。」手機的另一頭是一位泣不成聲的女子。
「真的醒了!我等會兒去看妳們。」房東眼角泛淚,喃喃自語道:「我姪女她終於醒了。」他拿了外套出門,走到家附近常合作的房仲業店家。
「張先生,你來了,今天也是要委託出租套房嗎?」
「不是,我要賣房。」他寫下套房的地址。
「你要賣這間?這間地段很好耶,可以問一下理由嗎?」
「我用不到這間房了。」
☆ ☆ ☆ 完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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