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象

兩年前，我開始看到一些關於死亡的異象。

如果你以為我是個能夠預測死亡的先知，那只說中了一半。我能夠看到死亡的景象，但我無法得知它是屬於過去，或是未來。我曾在一條馬路上目睹一名女子被撞成兩截，當時我大聲呼救，卻只換來旁人異樣的眼光。

回家後我上網搜尋，才知道這意外發生於一周以前。

在那之後，異象出現的頻率愈來愈高。每天我都會看見不同人的死亡，最令我難受的是其中有些屬於我認識的面孔。我曾在經過學校游泳池的時候，看見摯友溺水。那時我用力伸長了手，卻怎麼也抓不到他。於是我才了解這是只有我才能看見的幻象。我馬上連絡了那個朋友，要求他絕對不要再踏進學校的泳池。他照做了，儘管他不明白為什麼。

但兩天後他在上學途中，遭逆向的機車撞死。

我才知道，我終究無法改變死亡的發生。於是我開始不去上學，也不再出門。因為我不想再看見我無法挽救的生命在我眼前逝去。但取而代之的，是我開始看見自己死亡的畫面。在兩坪大的小公寓裡，我看見自己死於各式各樣的死因。就算搬了家，也會看見一樣的景象。有一天，我看見一名朋友進入我家，並且勒死了我。正當我驚嚇萬分的時候，門口傳來他的招呼聲。我沒有多想，提了一把水果刀去應門。

我因為謀殺而被判處無期徒刑，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我的說詞。而奇怪的是，自從殺人以後，我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了。獄卒、獄友，或是來探望我的家人，我只聽得見聲音，卻什麼也看不到。

唯一在這空蕩的牢房陪伴我的，只有屬於我自己的幻象。他穿著染血的襯衫，拿著一把小刀，在我面前自殺了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