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1/01發佈於 2020/11/02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極短篇小說】腐心石

牠剝下自己的皮，一層一層，裹住沾滿泥沙與血水的石頭，以泥蟲的腸子包緊。

皮再生了。不放心，又撕下肚臍周圍的皮，這次特別塗上雞屎與蒸煮的牛血混合的接著劑。貼緊。皮再生，牠走向臉盆，用清水洗手、洗臉，轉身移至牆邊的椅子，坐下，拿起石桌上的熱茶與脆餅，粗魯吞食。

石頭動了一下，牠放下茶杯，手停在耳朵旁邊。

「我能吃嗎？」

牠晃了晃腦袋，說：「不能。」

「幹嘛這樣！」

「不會讓你得逞。」

牠又拍了拍自己，沒有異常，沒有胡思亂想。於是放心垂下手，繼續吃牠的小點心。

「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石頭又說。

「但是你已經對別人怎麼樣了。」牠反駁。回想起前段時間發生的事：一頭狼人，腦子裡只有進食與獵殺的狼人，敏銳的鼻子永遠只嗅得到淤臭的血腥味。然而，像牠這樣偏執且貪婪的傢伙，居然只是聽見它說「我也要」之後，就成了只會舔舐地板的懦弱小狗。

牠親眼目睹。然後就立刻將石頭給帶了回來，用牠覺得可能有用的方式將它緊緊包住。

「好吧。看來我此生的命運註定只能當個被臭猴皮團團包住的爛石頭了。掰啦！」

牠鬆了一口氣。聽石頭說這麼多話，但牠沒有出事。這證明方法有效。狼人意外撿回來的石頭，竟是差點引發滅村危機的邪惡之物，還好。

牠吃光脆餅，把盤子舔了一遍。無意識下，牠看向門口，想起自己一時衝動把石頭帶回來，連門都忘了關。於是牠起身走向門，握住門把，關門──

一把利刃刺進來，牠驚叫，倒地，血流不止。

「哈！看你跑得那麼匆忙，狼人那傢伙肯定是撿到好東西了吧！狡猾的猴子，竟然想獨吞！」一群村民闖進牠家，並在經過牠身邊時各自朝牠踹了一腳。牠禁不住最後的虐待，終於斷氣死了。死前，牠只能用無力的眼神，掙扎，阻止。沒有用。

「來看看這是什麼好東西吧！」

村民們撕開牠費心設下的封印，一層一層，直到沾滿泥沙與血水的石頭再次面見於世。

「嗨。」它愉快地打招呼，向著滿臉狐疑的村民們說。「你們好。」

猴人的家被燒得精光。但除了牠的家當外，屋子裡還多了好幾具燒焦的屍體，一路延伸到外頭。

牠甦醒了。明明血都乾了，心臟也停了，火甚至灼燒過牠的皮毛。

但牠安然無事，只是雙手多抱了一顆石頭。

「你的鄰居好友們都瘋了。不過有差嗎？牠們為了我殺死了你，我想你也不介意我弄瘋牠們吧！」石頭笑說。「好啦，接下來我們要讓誰變得迂腐又瘋狂呢？」

「隨便啦。」牠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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