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
2020-12-02|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時間，誰說了算？

我只希望，可以好好擁有一段安靜恬淡，順心適意的時間。

搭公車:

從南京東路四段，到松山火車站。
時間？十五~二十分鐘。
哦，我說的不算。司機大哥說了算，人多人少說了算，塞不塞車說了算。
或坐或站，左晃右晃，叮咚叮咚，煞車開車，開門關門.....
車廂内，人們口罩戴好戴滿，不復見當年聊天聊地，口沬橫飛景象。多數人，一手緊握手機，兩眼緊盯小螢幕。
車窗外，轎車，貨車，機車，行人.....，爭先恐後。高熱空氣在車道爆炸，震波衝擊人們口鼻，一波波。
大家都在趕時間，或被時間趕。反正是平常日子的全民運動，習慣成自然，沒人逃避，也逃避不了。
時間？沒時間理，沒時間問，也沒時間說。如果遲到，就知道誰說了算。

吃午飯:

「民以食為天」，近午，肚子叫餓，腦袋牽動双腳，走入自助餐店。
拿托盤，排隊，點菜，結帳……
時間？五~十分鐘。
哦，我說的不算。點多點少說了算，客多客少說了算。
前面一位老兄，一個人買十二個便當，外帶。
時間，他說了算。
到我坐下，開動吃第一口飯菜，已然過了十五分鐘。
空位滿了，吵雜聲跟著滿了。
雖說「吃飯皇帝大」，但座位壓縮，時間壓縮，得吃快點！
我囫圇吞嚥，沒幾分鐘就碗盤朝天。
時間？自助說了不算，來客多少說了算，吃快吃慢說了算。

考試:

每個人都參加過考試。
「時間之內，答完考卷。」考試的基本規則，人盡皆知。
試場內，眾考生沙沙做答。腦汁與筆尖齊飛，汗水共時間滴答。有解無解，都要解。
鈴一響，「停，交卷。」，主考官下達口令，「不要再寫了！」
管你白卷，黑卷，就，黑白交吧！
時間？我說的不算，主考官說了算。
此地，時間一刀切下，優勝！劣敗！
為了考試，我花時間；為了考好試，我花盡時間。
我的人生，被幾場考試改變了，我的時間，被幾張試卷消磨了。
時間？分數說了算。

賽跑:

努力跑，使勁衝，為什麼？
爭第一啊！
查，紀錄保持秒數 : 十八秒二。
一干跑者躍躍欲衝：以十八秒二為準繩，以打破紀錄為目標。
看，那一双飛毛腿「咻」衝線，哇……十八秒三。
扼腕，下次再拼！
好，就算下次你十八秒一，破了紀錄 。再下次，很快便有人十八秒整，再破你的紀錄 。
時間？第一名說了算。
但，榮耀歸誰？
你我他？他你我？
No，榮耀歸烏龜！
懷疑？龜兔賽跑，比你有名多了。
人家龜兔跑了多少年，故事說了多少年？
最後贏家，是烏龜，烏龜必勝！
兔子，閃邊去。
時間？你我說的不算，碼錶說的不算，烏龜說了算。

陪診:

推著輪椅陪老先生看診，診間外，候診椅坐滿了，走道上，輪椅坐滿了。
看診燈號叮咚響著，有一搭沒一搭。
「還要等二十八號。」我搖頭。
「你跟護士講，我，八十九，可優先看，咳。」老先生頓了下拐杖。
「護士小姐，老先生八十九歲，可優先看診嗎？」我小心問。
「不好意思，優先看診年齡，上星期上調成九十歲了。老人越來越多，抱歉。」
「我八十九歲六個月，虚歲超過九十了，咳。」老先生補一句。
「那請再等……嗯，等至少三位。剛才前面有一位八十九歲十一個月零五天，有一位八十九歲九個月，還有一位八十九歲八個月。」護士看著手上紙張，不疾不徐。
時間？你我說的不算，護士說了算。
「還要等？咳，咳……」老先生頓了下拐杖，仰頭上望，忽而笑笑，「看，天使。」
我順他眼光抬頭望去，有陽光亮晃晃地穿窗而來，似看到天使展翼，微笑招呼。
「我這把年紀，等醫生，等天使，先等到……咳，咳……」老先生喘喘，「先等到天使，上天堂，不用掛號，不用久等，不管年齡，咳，咳……」
時間？老人家說了算，天使說了算。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是，我有惜取，但少年還是走遠了。是，我也折花，折到自己也枯老了。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時間稍縱即逝，就好好把握當下吧。
如今，我只希望，可以好好擁有一段安靜恬淡，順心適意的時間。
就一個人，也許看書，寫作，散步，思考，做夢……
就一個人，也許不看書，不寫作，不散步，不思考，不做夢……
就一個人，也許，什麼都做，也許，什麼都不做。
那一定美好至極！一定是人間天堂！
時間，全歸我一人！
時間，我愛怎麼花就怎麽花 ; 我愛怎麼做就怎麽做 ; 我愛怎麼說就怎麽說。
時間？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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