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Virus IV /活體訊息病毒傳染/語言背後的權力

我們天天使用語言習以為常，卻對語言了解得很少，以現代人來說最常使用的語言如口語、手語等，其中口語又初淺分為母語、官方語言、外來語言、方言等，不同民族就有自身語言與特殊的語境；若將電腦程式語言、視覺語言、聲音、符號等納進來就更複雜了。事實上，在媒體普及的近百年，人們天天都被各種領域的語言所包圍著，其中背後有著複雜的目的與結構，無論是社會結構與心理結構，更有學術、人文藝術、政治、殖民、等意識形態隱藏其中，這是一般來說人們無法察覺的。當代生活最容易理解就是商業的行銷語言，處處左右每個人的思緒，傳統媒體、網路社交媒體等主流的影響力牽動個體潛藏的意識流，更有政治權利與科技社會的強大壓抑與傷害語言，人類個體就像是迴旋在颶風中的葉子，無處可藏。然而實質上對人類個體有益處的傳統教育、人文藝術、宗教、傳統價值等語言概念相對的顯得非常弱勢無為，像是傳說、神話或古語失去被傳頌的人們，想當然耳也失去了存在的身影。

根據語言起源理論可以分為連續性假說與非連續性假說兩類。連續性假說的認為語言不可能突然之間就形成其最終的形式，而是由人類靈長類祖先的早期前語言系統演變而來；非連續性假說則相反，認為語言有獨一無二的特徵，只能是在人類演化歷程中的某一時間點上相對突然地出現的。不同理論另一區別是，有者認為語言是一種先天能力，由遺傳因素決定，其他認為語言具有文化性，是通過社交接觸而習得的[1]。非連續性假說支持者喬姆斯基，認為語言有如神話般誕生，或是宇宙射線輻射注入靈長類大腦而產生突變，甚至產生於某個個體的一個隨機突變，導致了語言在突然之間便以完美或近乎完美的形式出現。大多數學者傾向連續性假說，史迪芬·平克等學者將語言能力看作是天生的，而麥可·托馬塞洛等學者則認為，語言是從靈長類的某些可以通過認知控制的溝通方式中發展而來，這些方式更多地是基於手勢而非發聲的。其他學者超越了連續性與非連續性的二分法，他們認為語言的出現是某些社會轉變的結果[2]。從以上多數學者假說認為人類語言演進是有文化性與社會性的因素，即便是非連續性假說認為人類語言的突變，最後還是需要回歸到族群社會裡面去發展與豐富其內容，這樣語言才會形塑其價值。

依照語言哲學對語言與意義的定義，廣義上「語言」可以指經學習並使用該複雜交流系統的認知能力，也是構成這一系統的集合，也指由語言規則生成（produce）的詞句的集合。所有的語言都依靠符號過程來將特定的記號和意義相連結。口語、手語及觸覺語言都有音位學系統來將符號組合成詞或是語素的系統，也有語法學系統來將詞及語素組合成短語和話語。人類語言具有創造性和移位性，完全靠社會習俗及學習而來。語言的複雜結構使得其可表達的範圍比任何已知的動物交流系統都要廣。依心理學的觀點，語言是起源於人族有了形成心智理論的能力，以及有分享的意向，之後漸漸由其原始的溝通系統演變而來[4]。人類在語言誕生之後就進入語言時代，自古以來語言就主宰著人類溝通、思考、律法、傳授、記載、符號、藝術感知等用途，扮演著人類發展社會性、溝通性、文化藝術性、創造性、政治性等重要關鍵因素。近年因為科技技術與社交媒體興起，影音語言與符號語言逐漸取代以文字語言為主體的世代，因為更複雜的語言可以盛載更多資訊與資料量[5]，整體發展已經朝著虛擬程式語言邁進，未來會有更多數位原生語言誕生[6]，每個個體每日所接收到的資訊量遠超過以前的世代，造成人類社會與生活習性的整體性變化。

數位化語言在人類教育學習上是有許多好處，知識數位化後更容易傳遞、儲存、搜尋數位、雙向互動性、網絡化與記載等優點，更可以使用圖片、文字、動畫、程式等集成為超媒體的資料庫，人們可輕易地利用各式科技工具來學習，更有可點對多互動、多點對多點、虛擬情境、跨領域、跨國境、無時間性、流動性、快捷等特性，具有高度網路化的優點[7]，不僅得到各國政府支持，也蔚為社會發展的趨勢。數位化語言也不是完全沒有缺點，其缺點或破口在現實社會中天天上演，防不慎防，數位化語言的優點可以立即變成缺點。如果需要保持數位語言、語言資料庫、日常語言等完整性，就需要設定防火牆、言論自由標準、網路法律規範、媒體言論規範、政治言論準則、網路道德規範、人權基準等，因為這些準則與規範我們都天天在生活中無時無刻使用，可是卻鮮少被人們重視；在使用科技媒體、社交網路、程式等科技工具時，人們都不知不覺地簽署或者輕輕放過這些科技工具的大企業或機構自行制定的使用規範，其中規範裡的法律條文鮮少有人詳加閱讀，甚至社會訂製用來監管數位科技的法律還在立法中，通是發生侵犯隱私權或者大規模侵害事件等問題發生後，社會才後知後覺。

在語言結構與日常生活的應用遭受到其他語言的入侵，這原本是很自然的現象，語言並非是固定不變的，最常出現的是在原本語言體系沒有的詞義用收錄外來語[8]來因應新事物，外來用語通常有「譯語」、「譯名」、「譯詞」、「外國語」等因為頻繁使用而納入自身語言裡；近期像是網路術語[9]、科技用語、流行用語等也會被語言機構收錄字典中，大英辭典也會每年收錄英語強勢的新詞彙以豐富其內容。

然而在此處討論的是近年一種特殊媒體與社群媒體交互作用下而造成傳統日常用語被病毒式侵入的現象，台灣社會用詞遣字被植入中國文化程度極其嚴重，其中最嚴重的是媒體有意識使用中國用語以示其權威與流行性，其背後原因來自於台灣主流媒體缺乏自產內容的根本性問題，輕而易舉地使用中國生產的內容，拷貝貼上以至於播報員言談就像是中國媒體的口吻，民眾也不知道原本台灣原本就有語彙，也就跟進以為潮流。像是影片與視頻在台灣就是不同的詞彙，影片指的是動態影像，視頻指的是影像技術專業使用名詞的影片頻率，只電視之連續影像訊號，傳播影像時有其傳輸數據、輸出影像訊號的頻率[10]。參照以下兩岸用語對照表就可以發現台灣日常通用語被覆蓋了不少，舉凡「支持」、「激活」、「高清」、「屏幕」、「優化」、「視頻」、「內存」、「雙擊」等科技用語。

兩岸用語對照表 科技用語[11]：

台灣用語

支援、啟用

螢幕、高畫質、攝影機

訊息、最佳化

ram主記憶體

影片、音檔、軟體

輸入Enter、連點兩下

伺服器

中國用語

支持、激活

屏幕、高清、攝像頭

信息、優化

內存

視頻、音頻、軟件

回車、雙擊

服務器

兩岸用語對照表 生活用語：[12]

台灣用語

猛、神智不清、高端大氣上位

流行、厲害的人、很會讀書的人

可愛的、白痴、單純美少男

好的評價、壞的評價

簡訊、多元、管道、封鎖、掩蓋負面消息

精心設圈套、可靠、作對到底

容顏評分、自稱、網路紅人

中國用語

狂、忽悠、高大上

火、牛B、學霸

萌萌、傻逼、鮮肉

好評、差評

短信、多維、渠道、河蟹

套路、靠譜、死嗑

顏值、寶寶、網紅

在台灣日常用語更是被企業、網紅、youtube影片、各大媒體等大肆應用中國流行用語，君不見「狂」、「火」、「牛Ｂ」、「萌」、「網紅」、「寶寶」、「顏值」、「不要不要」、「河蟹」、「」、「多維」、「渠道」、「短信」、「好評」、「高大上」、「學霸」等用語處處串流，直叫人忘了原本台灣用語原來面貌。在此探討主因並非是直指中國用語的是非，而是企圖挖掘出其中的脈絡，畢竟防範之心不可無，因為有跡象中國使用內容農場來進行大外宣的紀錄。科技媒體或者大眾媒體為了呈現內容多樣性且降低成本，經常使用中國科技媒體與中國新聞媒體的內容，雖然各大媒體採用他國媒體是屬於媒體通訊社相互支援、互通有無的常態，但是專業媒體採用他國（中國）媒體訊息時沒有自行消化編譯，囫圇吞棗直接轉載或剪下貼上，不僅有損閱聽受眾的認知與自由，更沒有發揮媒體存在的價值。媒體業者專業與台灣民眾常用的主流社群媒體與平台（Line, Facebook, Youtube, Instagram etc.）都會看到中國逗趣影片配上莫名的竊笑罐頭音效，或者振振有詞嚴肅播報員在說明西方民主殞落、東方之星快速攀升、高大上靠譜大國崛起；在科技與經濟領域，無論是分析師、理財顧問、科技業者等專業人士使用的中國科技術語，還是普羅百姓藉由傳頌著中國科技與經濟的世代降臨，大家都想要搭上幸福致富的列車，過去的專用術語、道德傳統、日常語言、民族自尊、產業價值、民主自信等都被比下去了（換句中國夯語就是被屏蔽），這就是背後的心理機制。

文化藝術內容的侵噬狀態更是慘不忍睹，在陸客退潮與兩岸互動冷淡之後，立即會發現過去興盛的文化藝術展會與文創產業榮景都建立在中國經濟的支持，這種現象也怪不得文化藝術界對中國經濟挹注的嚮往，因為文化藝術領域長年先天不足後天失調已久。在社會長年不關心文化藝術的發展，自然而然國家主體性無法茁壯，文化藝術與教育無法落實族群統合發展，族群自性心也會因此而矛盾怯弱；主因為台灣社會長期仰賴科技代工致富，以至於重理輕文，又因為過去政經發展的歷史脈絡無法消禰族群矛盾，民眾主體自我認知分道揚鑣，再者民族習性具有部分弱點（好大喜功、喜嘩、喜新厭舊、上樑不正下樑歪等）容易被強權利誘，尤其是在短視近利習慣下，更是無法理解抽象且需要長期培育的領域，這也是台灣過去選擇科技代工的原因之一，不過在後疫情與台幣強勢升值之下，產業不得不做結構性的升級，然而厚植科技產業還需要文科與文化藝術領域的灌溉，基礎科學的果實才會茁壯成長。

殊不知文科乃是現在國家最重要的武器，因為在資訊戰的現代，國民心理機制無法抵禦無硝煙的資訊滲透、訊息入侵、虛擬病毒新聞等侵害。資訊戰最重要的指標在於有目的語言操弄與語言編程，而並非是網路資案的程式病毒，因為語言病毒比起虛擬世界病毒更具有威力。在近年假新聞成為政治人物口中的政治迫害[13]，假新聞（Fake news）為以不實資訊誤導大眾，以帶來政治、經濟、市場、或心理得到成就感和利益的新聞或宣傳，而且不僅對政治俱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對總體經濟、政治實體、社會、個體有龐大的影響，在這場疫情全球蔓延之下，真實天天上演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無論是許多國家染疫的真實數據，還是貿易戰與政治選舉，都令人像是霧裡看花。有機關團體發現有更多假新聞來自於媒體本身，究竟這種廣編新聞、扭曲新聞、誇大不實新聞，其目的是為何？媒體本身不僅沒有嚴守新聞自由與專業素養，反而因為利益關係大量製造沒有價值、偽真實性的新聞，更是在社會上製造最多紛亂、混淆視聽的主體之一，配合網路社群媒體加碼快速散播有目的性假訊息、假內容，各種語言環境的環環相扣，已經形成大外宣模式的虛擬超限戰。這是你我都需明辨是非的時代，但是現代人被訊息掩沒的當下，日日又被社會無意識壓力氛圍所壓制，辨識假訊息是要如何做得到呢？因此，許多官方比對查核真實訊息的系統因運而生，人們辨識訊息真假有賴於真實查核系統[14]。真實世界越來越紛亂，未來各種訊息的來源，提供消息的機構，都是人們需要審慎交叉比對的對象物，更重要的是建立自己獨立思考思辨的能力。

無論如何，這盤圍棋已經是兵臨城下，小至個人，大致國際社會都逃不出這個環形監獄的枷鎖，唯有根植文化藝術的素養，落實基礎教育，明辨社會價值觀，堅持自由民主的人權尊嚴，絣持宗教信仰的善良，才能抵禦這種虛擬病毒的擴散。

[1] 語言的起源，維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zh-tw/%E8%AF%AD%E8%A8%80%E7%9A%84%E8%B5%B7%E6%BA%90。 [2] 同上。 [3] 研究發現人類語言的起源可能比想像的早了2500萬年，Hssszn讚新聞，Nature Neuroscience，6/11/2020，https://hssszn.com/archives/71173。 [4] 語言，維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zh-tw/%E8%AA%9E%E8%A8%80#:~:text=%E4%BE%9D%E5%BF%83%E7%90%86%E5%AD%B8%E7%9A%84%E8%A7%80%E9%BB%9E%EF%BC%8C%E8%AA%9E%E8%A8%80%E6%98%AF%E8%B5%B7%E6%BA%90%E6%96%BC%E4%BA%BA%E6%97%8F%E6%9C%89%E4%BA%86%E5%BD%A2%E6%88%90%E5%BF%83%E6%99%BA%E7%90%86%E8%AB%96%E7%9A%84%E8%83%BD%E5%8A%9B%EF%BC%8C%E4%BB%A5%E5%8F%8A%E6%9C%89%E5%88%86%E4%BA%AB%E7%9A%84%E6%84%8F%E5%90%91%EF%BC%8C%E4%B9%8B%E5%BE%8C%E6%BC%B8%E6%BC%B8%E7%94%B1%E5%85%B6%E5%8E%9F%E5%A7%8B%E7%9A%84%E6%BA%9D%E9%80%9A%E7%B3%BB%E7%B5%B1%E6%BC%94%E8%AE%8A%E8%80%8C%E4%BE%86,%5B1%5D%20%5B2%5D%E3%80%82%E9%80%99%E5%80%8B%E7%99%BC%E5%B1%95%E5%87%BA%E7%8F%BE%E7%9A%84%E6%99%82%E6%9C%9F%E4%B9%9F%E5%92%8C%E4%BA%BA%E9%A1%9E%E8%85%A6%E5%AE%B9%E9%87%8F%E6%93%B4%E5%B1%95%E7%9A%84%E6%99%82%E6%9C%9F%E5%A4%A7%E8%87%B4%E7%9B%B8%E5%90%8C%EF%BC%8C%E8%A8%B1%E5%A4%9A%E8%AA%9E%E8%A8%80%E5%AD%B8%E5%AE%B6%E8%AA%8D%E7%82%BA%E8%AA%9E%E8%A8%80%E7%9A%84%E7%B5%90%E6%A7%8B%E6%9C%89%E5%9B%A0%E7%82%BA%E4%B8%80%E4%BA%9B%E7%89%B9%E5%AE%9A%E7%9A%84%E6%BA%9D%E9%80%9A%E5%8F%8A%E7%A4%BE%E6%9C%83%E6%A9%9F%E8%83%BD%E8%80%8C%E6%BC%94%E8%AE%8A%E3%80%82 [5] 端看條碼逐漸被二維條碼（QR code），指紋辨識被臉部辨識取代即可知道科技技術的進步。 [6] AI生成超逼真模特兒，95% 的人都無法分辨！從試穿衣服到棚拍都沒問題，數位時代-ＦＣ未來商務，2020.12.30，https://www.bnext.com.tw/article/60766/fashion-model-ai-help。 [7] 數位語言學習之現況與類型，教育研究月刊，國立成功大學外文系暨研究所助理教授劉繼仁，2007.11，http://myweb.ncku.edu.tw/~gizen/LiuGZ-DLL.pdf [8] 近代作為正式的科學術語是從「外來語」開始的。「外來語」一詞是20世紀初（1902年）從日語借入的，一直到1950年代初，主要限於指完全或部分音譯的詞，此外還增指從日語借入的漢字詞。外來語，維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zh-tw/%E5%A4%96%E6%9D%A5%E8%AF%AD。 [9] 網路術語大全，IGOTMAIL-楊楊，2005/09/07，https://www.igotmail.com.tw/home/6103/。 [10] 詞條名稱：視訊，視頻，教育雲教育百科，國家教育研究院_視訊/視頻， https://pedia.cloud.edu.tw/Entry/Detail/?title=%E8%A6%96%E8%A8%8A%EF%BC%8C%E8%A6%96%E9%A0%BB。 [11] 唬弄中國用語入侵！還記得「高清」「內存」台灣話怎麼說？， 聯合新聞網-仙童，2017/04/21，https://udn.com/news/story/120911/2417233。 [12] 兩岸一般用語對照表，第六篇重要法規彙編，http://www.chienhua.com.tw/AncillaryFolder/2I/2I021001-data01-20101229.pdf。 [13] 假新聞，維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81%87%E6%96%B0%E8%81%9E。 [14] 成立宗旨，台灣事實查核中心，https://tfc-taiwan.org.tw/about/purp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