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2/20閱讀時間約 18 分鐘

山是一座巨大樂園

    山是一座巨大樂園
    想要的都在這裡
    樂園成了廢墟
    丟棄的都在這裡
    廢墟成了死亡的星
    巨大的質量坍塌
    光都無法逃逸
    吸收無邊黑暗
    害怕的都在這裡
    山是成灰的祖先是肉身的嬰孩
    是把你望穿的情人是環繞的敵人
    無處可逃
    3
    在尋找某種譬喻
    於是
    走進去山 卻
    發現沒有譬喻
    只有稜線水源下切陡上和判位
    只有
    往哪裡走還有
    多久 會到
    往哪裡走還有
    多久 會到
    4
    跟高中同學聊天,講到戀愛與心動,你對著一個人心跳加速,在意他的感官是否跟你同步,鏡頭放大他的每一個讓人著迷的特徵,眼神在他身上想要多停一步,又害怕投以過多的關注失去了自己。
    二月底時我報了登山社的三月嘉明湖團,興奮地填了報名表單,寫上菜到不行的經驗,送出去後沒想太多,直到發現自己在錄取名單上。我記得那天晚上,我看著臉書上的貼文,貼文上的我的名字,好像自從國中之後就沒有受到的強烈表揚,寫著我名字的獎狀,優異的學業成績,那風光日子好像虛構故事,但其實只是台灣某些學生的寫照。我煞時心臟跳得好快好快,這是真的,我想,這是心動的感覺吧,呀,未免太荒謬了一點?
    嘉明湖,只是因為記得這個名字,記得了所以,想去爬。因為是高山湖泊,因為湖泊之於自己有種莫名的引力,因為它被稱為「天使的眼淚」,因為文宣寫著:「晨光草原日暮鹿群剪影」,我覺得很美。我忘了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何時,大一?還是大二,但比起名字,我更記得照片,嘉明湖的樣子,小小壟起的山坡中,有灘像面鏡子的池子。好像銘印一樣,不假思索地記住了。也沒想過發生在春天。
    一直想做的事,突然之間實現了,好不可思議。所以被打動了,心臟跳得很快很快,我坐在床上想摀著胸口想,搞什麼呀?我有這麼開心嗎?還是我像個囚犯一樣,只要能解開腳鐐,去哪都沒關係?我當下確實有種感覺,可以上路就是自由,無論這路是通到哪。
    我不知道這跟戀愛的感覺是否相仿。
    5
    我長得小,我是女生。我得比別人好,體力不好至少要聰明;不夠聰明至少要體力好。如果他可以,我就可以,只要我想。
    我很害怕上山拖累別人,整個三月到出發前,我活在擔心跟害怕裡面,裝備的花費也使我懷疑這個決定,寅吃卯糧。我大可以每天練體力,跑5k、練重訓、練負重,做些務實的事情。但我就是什麼都不做,我不想去健身房承受人群的壓力,也不想換上運動衣去運動,因為運動之於我是什麼辦法都沒有時的出路,它連結著憤努的情緒,我不憤怒不知道怎麼運動,我無法帶著去達成什麼成就去運動,我只有帶著極度煩躁的心情才能運動,才能體會所有情緒全部轉為肌肉的力量、蒸發汗水的樂趣與暢快,這真的是很討人厭的習慣我必須改過,因為生活實在沒有那麼多力氣憤怒,這樣的制約必須解除。如何解除?靠著巨大的害怕吧。
    害怕拖累別人,你怎麼會那麼害怕人的反應,也害怕你自己呢?你這巨大的自卑是從哪裡來的呢?你不是看過書中說過,害怕是隻偽裝成獵豹的狗,使你只顧轉身逃離,而非利用理性辨認它的真實樣貌嗎?
    還是你覺得你只有在運用腎上腺素時是有用的?你覺得你只有非得靠虐待自己才可以生存下去?你覺得折磨自己是對待自己最好的方式?你覺得不放過自己是幫助自己成長最快的方式。但同時你也無能為力吧?
    氣自己軟弱久了,也累了,就去操場跑步,去河堤跑步,跑一跑就忘了自己先前在糊塗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好。我最大的優點,不得不提,就是遺忘。
    6
    逃跑這件事情,如果變為計劃,就不是逃跑了,我努力的合理化這個詞彙。演化至今,我很明確的知道我想爬山這件事不是逃跑了,那是什麼呀?如果不是逃跑的話。有好多個理由:山很漂亮、欽佩人們在山裡的智慧、個人的魅力、團體彼此前呼後應的感覺、偌大的山相依為命的我們、升起火焰的那刻、升起太陽的那刻、聽見溪水聲的那刻、看見溪水的那刻、星空超載的那幕、稜線上負重的人類像好久好久以前,好久好久以前的人類,只為了找那條路,只為了目的地,以前的人有目的地嗎?找一條路......我不知道耶,我不知道為什麼想著山。
    7
    一直很喜歡這首歌,Julia Brennan的Inner Demons,大二打工時經常聽,我還記得在台科大的公車亭聽這首歌時,我就突然間相信了,inner demons是真的存在的,但人們往往否定它:
    “They say don't let them in Close your eyes and clear your thoughts again But when I'm all alone, they show up on their own 'Cause inner demons fight their battles with fire Inner demons don't play by the rules They say "Just push them down, just fight them harder Why would you give up on it so soon?"”
    我不相信努力。
    8
    我相信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我的朋友也這樣相信。
    除非所念的死了,那又是另一話了。
    當快被害怕淹沒時,我就努力的回想當時知道自己能爬山的心動。
    所以是可以挽回的,人哪有什麼一直愛著的道理,不都是要靠著努力回想悸動的瞬間,愛的初始與原因,這不就是累積生之歡愉的原因,「就是因為我還記得活著的快樂,才不想要死掉。」
    我相信努力。
    9
    一、
    出發到台東。
    包車司機在大霧中竟然不開大燈,好像對南橫公路熟門熟路。
    海岸山脈與中央山脈夾藏著縱谷平原,去年八月我在縱谷中的池上實習。剛到第一周,假期,無聊騎著祐菁的機車晃晃,騎經初來橋,太陽已經完全下山,路燈還沒點起,中央山脈交錯,從交錯出生出了溪水。在橋上我隱隱約約看見有條沿著山走的路,這是第一次見南橫。時間晚了我就返家。
    有了這個昏暗的山水畫面,八月的某天我又再次前往,過了初來橋去海端鄉(初見這名字也覺得可愛,海端,海之端,竟然是藏在山腳下)的布農族文物館,再走上南橫公路,往裡頭騎,沿著水騎,我知道了這個水是新武呂溪;騎經部落,部落前樹一雕像,刻著原住民先人的形象,站立的男子裸著上身,英雄一樣。南橫是日治時期的理籓警備道,這都是後來補充的知識了,60、70年代做路也是死了不少人。我騎進部落,狹小的路,不知道從哪開來的郵局車,小小的國小彩繪著鮮明的圖案。遠方山脈上頭雲朵聚集,午後的雨恐怕要下下來,我的漫遊又再次折返。這是第二次南橫。
    南橫公路,東起台東關山、海端,西至高雄甲仙、台南左鎮。直接聯想到莫拉克風災。去過嘉明湖的人頡說這條路可以到嘉明湖的登山口。
    不過七個月左右,竟然真的來了,那時還跟祐菁采樺約定要一起爬,沒想到我看到學校的團這麼便宜就先跑了,另一個理由是,我不知道之後自己會在哪裡、有沒有錢、有沒有時間,因為要畢業了,所以seize the opportunity。
    第三次過初來橋,走上南橫,進入它的156.5k,一條幾乎會被錯過的土路就是登山口,沒有什麼標記,拉著一條繩子我們一群人就上去了,這時的畫面有點迷幻,蜷曲的蕨類和根部,陽光躲過樹枝和樹葉降落在陸地上,人被吸引著往那個方向走去--啊,不是,縱然很夢幻,但不是這條路,向左拐進入,遊戲開始。
    二、
    老手說,爬山就是你沒有用自己的速度,就會很累。壓隊(走在隊伍最後)的不見得輕鬆,因為他不是照自己的速度。我心裡想,天啊,我如果用自己的速度是要爬個八天九夜吧,就是因為有你們,我才會想跟上你們的腳步,才不至於落單,這畢竟是很現實的事情。但後來又聽佳君說,要找到自己的速度,如果只顧著追上別人的腳步,也是很累的,這倒也是。每個人爬山的習慣都很不一樣。
    當然還是最五體投地佩服登山技能擁有者,從地圖判位到煮飯到生火到找鹿角到舒緩按摩到看天象到劈柴到健步如飛同時照相到冷不死到幾乎不用睡眠到說不完的山上故事。還有,山上人還能維持這麼美?這整個beyond my imagination,不敢再覺得什麼是不可能的。
    有的人可能會上山就感官大開,對周遭一花一草一木都很有感覺,我反而是,太認真走路了,專注在走路和呼吸這件事上,看著自己的腳步向前,偶爾被同行的人提醒說:妳看那棵樹的形狀,才仔細的看,過一會又回到自己身上,認真走路;或有時候,突然抬起頭,用力的看了看周遭,確認自己身在其中,萬物各從其類,山如常存在,心中便感到踏實。
    還有時候聽著一行人講山下的事情,八卦什麼的,山獸神的頭,幾個人笑哈哈,幾個人辯駁,幾個人安靜卻嘴角含笑參與話題,像是郊遊一樣,沒什麼好神祕,只是場景是樹林。
    但有一段陡上的路,所有人特別安靜。記得是第二天,下溪完上稜線,具體不太清楚了,但剛開始隊伍還有說有笑,最後剩下呼吸的聲音,還有腳踩樹葉的聲音,總之是專注的聲音。我看著自己與前方人的距離,透過聲音判斷後方人與我的距離,我看著好像在眼前卻仍未抵達的那條線,突然間明白什麼是山與天空的距離,什麼是「離天空更近的地方」,而這是18年學校登山社攝影展的名稱,我查找臉書記憶尋到那一年。
    什麼叫做「走完」這座山,什麼叫做「認識」這座山,什麼叫做「回歸」自然、土地。「走進」山裡面是多裡面,要多遠離公路才算遠離塵囂。什麼叫做「跨過山和大海」,什麼叫做「向山裡走去」,人的意念是什麼,要逃離的是什麼,極限是什麼,屹立不變的是什麼。
    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仍是山。
    山不因我的意念、情緒而轉化,山是殘忍的,像老子說的以萬物為芻狗,但正是因為殘忍、非人性,使它更趨真實;它做好它的本分,山難帶走人命,但人不怪山,它只有接受沒有拒絕,它接受死亡接受生者的腳步接受侵略者的破壞接受探險家的尋寶,它沒有選擇只有被人選擇。
    絕對的物。
    (你大概不知道,當初你跟我說這山的趣味,我兩年來思考就時常旋在上頭)
    三、
    紮營在稜線上,四周一覽無遺,日落與雲朵在山際間構成奇特的顏色。三批人馬或蹲或趴在草上,在大風中展現人類原始智慧想辦法生火取代太陽。
    看到火、捕捉火、保存火、創造火、控制火。生火的人最該被膜拜吧,真的好冷。一群人圍著火,把手掌張開最大面積取暖,或是腳。傳著甜湯喝著,太奢侈了吧這種日子。地面有火,天上有星;群山環繞,身邊有人。
    我們抬頭看天上的星星,每一次看星星,我都會告訴旁邊的人,這大概是我看過最多星星的天空。甘南的星空、瓊庫什台村的星空,反正同一片天空也沒有競爭關係,就不分勝負了。
    去遠處小解,水鹿便跟過去了,紅紅的雙眼貪視著尿中的鹽分。
    進帳篷睡覺,不太敢動又忍不住動,風吹得帳篷呼嚕呼嚕響,這絕對是世上讓我最不安的聲音。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因為醒來是三點半,出來還是滿天星,開始不解日子該如何被劃分昨天、今天與明天。冷,大腦僵硬,尿液把熱量帶走,趕緊穿上褲子。寒冷中搓著手背、流著鼻水,卻看到老手們早已起床在煮早餐,不可思議。我感覺我像是客人一樣被照顧。
    太冷躲進帳篷吃早餐。收帳棚,日出,大家紛紛拿起手機相機。星星不見了,溫度上升,背起背包,六點出發,比預定中遲了一小時。
    是陽光,但還是戴著毛帽、穿著雨褲,這是第三天,要見嘉明湖了。
    休息完或早上剛開始爬時最累,好像身體和腦袋還沒開機,跟不上現實時間和動作。十幾分鐘過後就好多了,切換步行狀態。有霧時,草原上只看得見人,用各色的大背包和毛帽來辨識,動物看見這群直立人不知道做何感想,在牠們眼中我們是一樣或不一樣?當我們彼此跟著彼此腳步的時候,會不會像是空中飛鳥有序的隊伍,或是草原動物定時的遷徙,如果我們跟牠們那麼相像,沒道理我們不行同理牠們的處境。
    正在賣力的攻下眼前小山丘的我,聽見一聲:「到了!」接著此起彼落的:「怎麼那麼近!」
    前方的人從山丘消失在我眼前,未曾見過的湖泊就在山丘下,我看到一群人加快腳步,雖四散在草原卻朝同個方向前進。那很像是一些電影畫面,找到了水源或是發現一條河流,或是在太空中發現一顆星球,在荒島中發現一艘正在靠近的船。
    成了每個人的大發現。縱使現在衛星影像和空拍機已經達成心願,到達未能去的地方,爬山的樂趣還是在於每個發現每個眼見為憑,這個是不被授權給任何機械的,感受的樂趣無法取代:當下就想俯衝下湖泊的雀躍、想暫停所有動作仔細觀看的寧靜、感受與湖泊成為同一片風景的自己。霧氣蓋在湖上,絕對的佔有。
    湖其實蠻圓的,因為不是雨季,周圍多出了一圈石灘,還在山坡上觀望時,已經有人在湖邊卸下大背包了,人生就是這麼不同步,各有各的速度呢。我在照片中看到的湖是晴天下的湖,所以湖面反映著天空。但此刻我眼前的湖,是大霧瀰漫的,人繞著湖走,過一會兒就消失進入霧中,又從另一端的霧裡出來。湖水有些傳說,曾有人尋死跳湖,背包的電池跟隨身體一起進入湖中,所以湖的金屬濃度高,幾個人試了試,味道真的妙不可言,最後吞了幾顆藥進去肚子裡。
    我那時說:「想死幹嘛還那麼累呀,走來這裡。」
    旁邊的人回我:「可能死意堅決吧。」
    有人打起了水漂。
    有人吃起餅乾。
    有人發呆。
    有人拍照。
    有人走到山坡上看不一樣的風景。
    我當下沒有什麼太多異樣感受,反倒寫的時候會亂七八糟想(像是,感到那時的自己在「地球」上,不是台灣、不是台東、不是哪裡哪裡,是一顆星球,我是初來乍到來探勘的外星人);但當下就是沒想什麼,只看著一切,享用這片獎賞。
    有一瞬間霧散了,大家呼朋引伴來拍照,但等到就位了,按下快門的瞬間,霧又回來了。
    接下來上三叉山,同樣在霧中踩著碎石,下坡時我拿著登山杖緩慢的固定一點才踩步,像高山羚羊還是火影忍者一樣的老手傳授我下坡秘訣,膝蓋放軟,順著坡度下去不要刻意煞車,刻意煞車反而會傷膝蓋速度也慢。我霎時有種朝忍者或高山動物向前邁一步的感覺。
    但因為他們速度快,走在牠們前面讓我有種要被追殺或將被踩踏過去的感覺。
    向陽出的路段遇見好多上山的人,跟他們點點頭或打招呼,以前我不清楚為什麼去健行或爬山的人碰面時要打招呼,還以為只是道路狹窄不打會尷尬,或是芬多精淨化人心,人類開始變得友善。芳柔告訴我,如果到時候發生意外,一路上遇見的人還會記得一些線索。
    (從此開始仰臉積極打招呼,深怕被遺忘在山裡)
    四、
    夢就是這樣,一個實現後還是看向另一個,永遠都沒有滿足,永遠尋找,就像那些登山成癮者,一座接著一座。
    下山後還卡在山裡。
    健保卡搞消失,接到舅舅病危通知,投稿剩最後幾天,疫情發瘋肆虐。
    看著照片在想一些事情。謝謝拿相機記錄的:昱仁、蘇庭、佳君、宣儒等人,在行走的路上仍用心的照下每個人,才可讓我不至於那麼快失憶。一行人都平安,這也很感謝。
    搜了一些台灣山林的資料。
    我對管理沒什麼概念,以前覺得就只是人們的制度遊戲,但一趟下來才覺得或許對自然最好的方式不是放任是管理,因為放任,只是讓它陷在慾望裡,你看它純潔無瑕,卻有人虎視眈眈想掏盡它。如何對付人類欲望,如何站在它的面前保護它,如何親近它不傷害它,如何爬梳歷史,如何對它永保興趣,如何學會尊敬,又如何讓山的智慧延續到高樓大廈裡,讓過去經驗成為現在困境的輔助、跳板或是再現,還有好多好多好多東西在這裡頭,這只是我想到的一部分,還有好多好多好多人為這個努力,報導相關事件、付出專業、親身實踐,不只是山,整個社會都是,一線工作者承接制度或災難的反作用力,試圖維持社會正常運作;另一方面有一群人為制度和立法努力,相信有破就有立,雖然不是所有人這麼好,但也不是所有人這麼壞,人人都有死角,無論是知識的匱乏或是不自覺的偏見,但這正是為什麼是一群人不是一個人的原因。
    因為我會去相信也會去期待,一定會有人指出我的問題,使我把自己的知識修繕的更好;我同時得把自己照顧好,在一月從樓梯摔下來韌帶拉傷後更有自覺要對自己身體負責,因為身體是一線承擔者,平常對它不好,又怎麼可以要求它在我需要的時候照常發揮,給我充足的體力上山;還有心靈,隨便你怎麼想,靈魂、感覺、情緒與意識,不要再餵它吃腐爛的廚餘和別人吃剩的殘渣,正視時代給予的資源,對過去美好的適度耽溺,擁有躲藏的空間卻也願意爬出洞裡嗅聞不同季節的味道。在譬喻的文學性與意象或夢中找到真實;在關係中找到舒服的位置。啊,最後的最難,一直在逃。
    我要畢業了而這或許就是我四年來的求學、求知歷程。
    但也可能什麼都不是,書寫後亦灰飛煙滅,當下的行為本身就是目的。
    10
    她問我:「這次爬山感覺怎麼樣?」
    我直覺地脫口:「很快樂呀。很累,但休息時就忘記累了,爬一爬又真的很累,但看到湖時就開心了。」
    11
    起身前的那一首詩:
    Come,
    let me heal you
    Don’t be afraid
    Come,
    to know who you really are
    Don’t be afraid
    讓我來 治癒你
    讓我來 使你知道你自己
    讓我伸出我的手 環抱你
    讓我的溪水 滋潤你乾涸的口 疲憊的頸
    讓我的身體 成為你躺下的床鋪
    讓我的枝幹 描繪出一片星空
    成為你 夜間的地圖 白晝的夢
    那麼你就不會失落
    因為我完全承受
    自始而終
    在虛在實
    在光在影
    你都完全擁有我
    因我是山
    我是三
    我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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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還有,未來。
    “So angels, angels please keep on fighting Angels don't give up on me today 'Cause the demons they are there, they just keep biting 'Cause inner demons just won't go away”
    (Julia Brennan-Inner Demons)
    慢慢去接受一知半解的自己,也可以喜歡。
    就算不知道全貌,也可以喜歡。
    不要因為自身而排斥客體本身的美好,不要因為交錯的關係和情緒而錯過受造之物,它們在等待妳的到來。
    有一天妳可以不再索取,像是自然現象,閃電後有雷聲、悶熱後有大雨,自發性地流出,拿出本身。
    13
    謝謝師大登山社帶我進山,謝謝芳柔,妳好讓人安心。希望每一個人都能看看山的美,不論初次或是再一次前往。
    (2020年4月6日於臉書網誌發佈,為方便整理將原文圖片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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