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自然的英國畫家康斯特伯《史都爾谷與戴德姆教堂》

當提到19世紀的「浪漫派風景畫家」時，是以望遠鏡的角度在看，從遙遠的距離巨觀之，如此一來發現這些畫家有人將自然畫的煞是可敬可畏，有人則描繪自然如詩歌優美。上回弗萊德里克《霧海上的旅人》一畫，背景山雲氣勢非凡，主角登高望遠卻見群山鬱鬱，無窮無盡，頗有天地浩瀚之感，這種感受，是浪漫派畫家在敬畏自然之心態下描繪而成。當然，並非所有畫家都以這種眼光看待風景，另有一些人，他們在戶外寫生，如實呈現當下眼前所見，繪下和諧美麗的風光，畫中詩意無限，令人得以神遊其中。這些畫家各自身處不同背景不同國度，其作品因各有特色所以獨樹一格，在歷史上留名。

本文所述的康斯特伯是英國人，康斯特伯（John Constable）是一位喜愛風景的英國畫家，他出生於英國西南方薩福克（Suffolk）郡，自小喜愛繪畫，尤其愛好臨摹家鄉周遭的風景，他從「眼前」、「當下」取材，留下一幅幅家鄉風光。由於工作地點也在左近，一生從未離開英格蘭，因此筆下風光也大多關注在薩福克郡與艾塞克斯（Essex）郡的交界處，而該地也因此被譽為「康斯特伯之鄉」（Constable’s country）。

康斯特伯的風景畫以畫筆謳歌自然，他的畫作忠實呈現出英國鄉村的田野風光，以及作者對自然的愛慕。平遠的地平線佐以藍天白雲帶出平原的遼闊感，鄉間點綴著農家器具，牲畜牛羊被如實刻畫，觀者可以不受干擾地欣賞風景。當時處於工業時代，英國的自然景觀隨之改變，然而康斯特伯的畫作鮮少見到對於新時代產物的著墨。

在《史都爾谷與戴德姆教堂》一畫中，康斯特伯受人贊助而畫，贊助者叫做Thomas Fitzhugh，住在倫敦，他和Philadelphia Godfrey諦下婚約，不久兩人將同居於倫敦，而Godfrey女士是一位地主的女兒，她爸爸所擁有的農地正是康斯特伯畫中的豐饒土地，以此方式讓Godfrey女士婚後居於倫敦時亦能回顧家鄉風光、吟唱懷舊之情。康斯特伯以相當抒情的方式繪出潺潺流水，以及農人在土地上的經濟活動，透過巧妙構圖讓觀者視線自然落在畫中央的戴德姆教堂，少雲的天空創造了寧靜的氛圍，自然、真實且平凡的風景於是呈現而出。另一幅康斯特伯的受託作品《艾塞克斯的威文豪園林》，委託者是威文豪園林的所有人，威文豪園林位於倫敦北方，包括別墅及周遭園林共佔地200畝都為他私有。若不知此原委，此幅畫亦能單作為賞心悅目的風景畫欣賞；若知委託人則是擁有人，那就會想到通常畫家會將莊園畫的雄偉豪美，帶點修飾及紀錄的意味，康斯特伯這幅畫作則不然，他筆下的畫作展顯了熟練的寫生功力，建築物從遠方樹叢裡探出頭來，隱晦地暗示這片優美土地的擁有者，天邊的雲朵和動物栩栩如生，湖邊倒影襯托著湖上人物，氣氛十分和諧。

像康斯特伯一樣受人贊助而成的作品相當多，但像他一樣受人贊助之餘，醉心刻畫於風景景致的倒是少數，這是康斯特伯特別之所在。例如16世紀荷蘭畫家布魯格爾（Pieter Bruegel）受贊助所作《收割者》，畫中強調農民戮力工作，以及各種收割農事的具體描寫，進而暗示了贊助者與農民之間的階級差異。「風景」在此畫裡，被當作農家樂的配角及背景，並非當下時刻的捕捉寫生，康斯特伯與布魯格爾兩者畫作完成時間相隔200多年，在繪畫風格上也相差甚遠，從此之中可稍微窺見淵遠流長的風景畫風格數次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