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7/1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書名:《我如何真確理解世界》、《真確》下篇,手寫信

    〈面對生命,我無以置喙,只能……〉
    前一陣子,妳跟我描述這輩子永生難忘的事情。那天,你依舊在辦公室忙碌著,一通電話打斷你的步調,「你說什麼——」辦公室一下子被你的聲音嚇的瞬間肅靜,一片死寂沒人敢說一句話,靜得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夠聽得見。所有人關注的目光都朝你而去,像是一條條雷射光同時刺向你。因情緒激動,你當下過度用力以致指甲陷進皮膚烙出淡淡的痕跡。
    在得知好友自殺後,一向堅強的妳瞬間粉碎,妳跟我說著:「她一直都想當人群中最閃耀的那顆星,也期許自己能強大到承受所有的痛楚,為了站在高處供人抬頭仰望,為了當眾人完美偶像而拼命著,最後還是敵不過壓力而殞落。」
    妳早就勸過她放過自己,別活在他人的目光中,妳們常為了這個話題,聚餐時總是愉快的開始,陷入靜默的收場,雙方回到家經過一段冷戰後,才又開始和好如初,妳們的友情總是在這裡陷入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你總有不祥的預感,但又會自我安慰是想太多了,沒想到真的發生了……
    後來妳又得知喪禮上,「害」她的人一個都沒去。這一切的種種,都像是枯葉般,被風吹散在田裡,化成泥,化成土,像是沒有存在過,她這個人像是翻書瞬間翻到了結局一樣,一點一滴地被這世界所抹去。
    你沒辦法去面對,一邊是真摯友情的她,一邊是殘酷世界的「他們」。這種情緒看似點在妳平靜心湖上的雨水,然後濺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它們深根在妳心湖底最隱晦的角落,並一發肆無忌憚的蔓延,不安分的沸騰滾燙著妳內心。
    說好的未來,她卻有了其他的安排,你被丟在遙遠的昨天裡,還盼著那個與她同行的未來。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我可以跟妳分享。」猶記得大二時,我們班上有位半工半讀的女同學,她在打工回家時騎車被一位酒醉駕駛給撞死了。隔天班上議論紛紛,同學們七嘴八舌,關於要不要參加同學的喪禮分好幾派:一、我父母說去喪禮會被壞東西沾到要我別去;二、平常修課時也沒很熟,去了好尷尬喔;三、我是很想去啦!但台中好遠喔!四、生前當好同學,死後祝福她,她知道我們的心意;五、不管熟不熟,同學一場,送她一程,略盡棉薄心力。
    妳覺得我是哪一派呢?第五派!但這件事情在當時19歲的我留下深刻的印記,「原來一位昨天跟你說說笑笑、借筆記的同學,今天就算知道我死後,也不會來撚香參加我的喪禮啊!」「原來連死亡這麼慎重的事,每個人的解讀都這麼不一致。」當然!我大學日後的生活,就是跟第五派的同學相處甚歡。
    還記得喪禮當天,大家一大早就起床各自出發到集合地,一行人風塵僕僕出發、事先我們先找地圖(幾十年前沒有Goagle地圖這麼方便)、問家中長輩白包的金額(那時不像現在搜尋都查得到)、貼補油錢給開車同學(學生經濟都很拮据)。所幸那天風和日麗,一路上車況也順暢,抵達喪禮進行祭拜時,發現她大學同學竟然是最少的,她國小、國中、高中的每一階段同學數量都是我們的好幾倍!
    對不起!我真的很衝擊!我一直覺得現職的同學或同事不是應該關係最密切的嗎?到現在,我總是能夠想起那個時候的景像,這衝擊彷彿滲入我神經末梢般,徹底溶解在自己的血液裡面,每一次的回想都伴隨著深切的刺痛。
    這世界的真實面貌,我們不一定看得清,與其花時間去說服和安慰妳,不如分享一些書和文,就像紀伯倫說的:「你背朝太陽,就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就算追著影子不斷地跑,不斷地跑,我們也不一定追得到。我們只需低頭戴著太陽眼鏡追著太陽,也許可以找到「真實」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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