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04|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布魯德上的罪與厄(上篇)

        《上篇》
      天空是陰暗的,在下了兩天的大雨後還是這樣。他不想放晴,就像是總是有張憂愁的臉的國中生一樣。小厄坐在書桌前想著該寫些什麼,但他遲遲無法落筆。自從疫情終於開始在台灣肆虐後,小厄就沒了工作。他的興趣是寫小說,還有玩手機遊戲,跟麻將。
      小厄是小厄在網路上的網名,取自希臘神話中的厄洛特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性慾無窮無盡,而厄洛特斯是性與愛之神。他自覺自己並沒有什麼煩惱,就像是那句網路上的名言,男人沒有什麼事是尻一槍不能解決的,如果有就兩槍。
      會喜歡寫小說的原因,是因為他是一個內向的人。如果單論外在的表現的話其實還好,就只是不太愛講話而已。但若是從內心封鎖的程度來看的話,那簡直可以用自閉來形容。寫小說,是他把自己的心情呈現出來的一種方式,就像是一般人會發在IG上一樣。他也會,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可沒辦法這樣做。
      具體上來說,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呢?小厄想了一下。他呆坐在電腦的面前,細數著自己活著以來的二十一年有記憶的事。第一個出現在小厄腦中的,是一隻貓咪。那是一隻米白色的貓咪,毛跟肉體黏在了一起,分不出牠到底虛胖了多少。不對,其實小厄根本已經忘記是哪種白了,應該說,他連米白色跟白色都分不出區別,只是單純不想簡單的說是白色而已。
      把話題說回來。因為下過了雨,所以地面是濕的。小厄就這樣看到了牠,一動也不動的躺在了地上。小厄聽媽媽說,那天清晨似乎有貓咪慘叫的聲音,還有輪胎的煞車聲。不管怎麼樣,當小厄看到牠的時候,牠已經斷氣了。分不出牠真實的體重,也是因為被雨淋濕的關係。
      小厄經過了牠,然後去了便利商店。路上,小厄去朋友家打麻將。五十底的,他輸了兩千。在便利商店裡,他遇到了他的國小同學。這個國小同學的名字裡有一個桐字。桐跟小厄打了聲招呼,小厄也跟他道好。然後在回程的路上,小厄又看到了那隻貓咪。
      在內心一番掙扎後,小厄終於決定動手了。他找了兩個塑膠袋跟掃墓時會用到的鐮刀。鐮刀生鏽的很嚴重,每砍一次土都讓他以為刀要斷了。小厄捧起那隻貓咪,手上的觸感跟一般的貓一樣,只是多了備註寫上了屍體兩個字。事情的進展相當的不順利,土挖了好久都不到小貓的一半,塑膠袋都破了,根本失去了保護手不要直接碰屍體的意義。小厄覺得算了,都到這個地步了弄髒手也沒關係吧。於是他很努力地挖,然後指甲裡面都是土。過程,被鄰居給看到了。
      結束後,小厄回到了家。他不知道該怎麼去祭拜,當然也不知道有什麼禁忌。只是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做了一件好事而開心,還是因為做了一件新奇的事而興奮。總之,他失眠了三天。他把這件事跟媽媽說,媽媽說她還以為是早上輾到牠的人回來處理了。媽媽說朋友在約打牌,問小厄要不要去,還說做了善事會有福報。小厄去了,那個晚上又輸了兩千。
      想起了桐,小厄也想到了兩年前的那次竊盜。他們一大群高中生去外面玩,美其名是參訪,其實就是玩。小厄偷了一個在紀念品店賣的吊飾,那種上面只寫了一個字,感覺意義重大但其實意義不明的東西。小厄把東西送給了一個長得有點像老鼠的女學生,只不過從畢業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跟她連絡了。
      賭博本身就是犯罪,小厄想,那犯罪其實也跟打牌差不多。他原先會害怕自己的偷竊會被發現,但久了他根本完全忘了,就像是那個女學生被他忘了,女學生也被他忘了一樣。
      這是小厄自己也沒有發現到的真理,卻是驅使他後來行為的準則。他偷了超商的泡麵,偷了五金行的螺絲,偷了媽媽皮夾裡的千元大鈔,偷了爸爸存了好久的私房錢。他沒有被發現,一次也沒有。小厄想過,自己沒被發現的原因是自己不常犯案。同時這也表示,真正會被追究的偷竊,一定是店家也受不了的慣犯。了解了這一點後,小厄覺得自己學會了新的技能,名字就叫做順手牽羊。
      之後的幾年,小厄感覺自己的錢總是少了幾十塊,就像是永遠用不完的橡皮擦會在該消失的時候消失。小厄想體會殺人的感覺,更準確地說是生命從手中流逝的感覺。他問了他的朋友,最便宜的鳥要多少錢。他的朋友回答他,十幾塊就有了,車站附近就有賣。
      他記得了這件事,但遲遲沒有付出行動。每次,真正犯法的事發生時,他總是錯愕的。可是回過神來後,身體卻會讓他做出再一次一模一樣的行為。比如說,他學會了怎麼進入暗網,並且找到那些對心臟不好的照片。
      暗網就像是新世界,裡面有各式各樣數不盡的寶物。小厄記得他看過有人上吊的影片,還有被槍射殺的影片,有用刀捅死人的影片,還有強迫孩子做色情影片的。
      用暗網來當作分界線,犯罪突然有深度了起來。像是天空中的烏雲,有比較白的,也有比較黑的。就像是一個天使,慢慢步入惡魔的過程。為什麼要這樣做?小厄想,如果有人這樣問他的話。他會說,為什麼不這樣做?不要犯罪是一件好事,但犯罪卻不是一件壞事。
      事情有輕與重,只要再往裡面踏一點,自己過去的行為都可以是合理且合法的。合乎自己的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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