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8/05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布魯德上的罪與厄(下篇)

        《下篇》
      前天小厄下載了一個名叫布魯德的交友軟體,這一年的八月。他找了一個男生見面,通俗一點的說法是約炮。小厄去了,因為他想要嘗試雞雞的味道。
      小厄不是gay。至少他本人並不這麼認為。曾經有男生跟他告白,但他沒有一個喜歡的。他從來沒有喜歡上任何一個男生,會跟男生約見面,純粹只是好奇而已。為什麼好奇?小厄問自己,但沒有得到解答。誰知道,好奇就是好奇,沒有任何理由吧。
      那是一個矮胖,皮膚黑黑的男人。他在交友軟體上的年紀只有二十歲,但怎麼看都至少有三十。他叫小厄把衣服給脫掉,把內衣褲給脫掉。小厄躺到了他的身邊,一種惡臭難聞的味道從那個男的身上散發出來,閉氣也還是聞得到。
      你喜歡嗎?不喜歡。你好色喔?我沒有。真的沒有嗎?沒有。那為什麼半夜會出來啊?我不知道。半夜出來就是想被幹啊?我沒有。
      小厄做在電腦前面發呆,又過了半個小時,他還是什麼都寫不出來。他在不久前跟一個普通人聊天,然後興起了寫小說的念頭。可惜的是,他怎麼樣都拼湊不出來,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隱約的知道,自己被強暴了。
      哀呀,真可憐。
      如果他能早點發現,自己即將見面的對象是一個禽獸就好了。
      如果他能早點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違罰的事都沒什麼就好了。
      如果早知道,男生也會被性侵。
      小厄想起了那部紅了很久的影片,找來看,卻看不到任何留言了。
      就像犯罪的紀錄一樣,只要被害人不說,加害人永遠不怕被揭露的一天。就像是一個星期前的小厄,覺得自己再偷多少次東西都不會被發現一樣。
      雖然忘了很多,但也記得了很多。
      小厄把自己當成侵犯自己的人,解析著他的行為。他說自己從國小就被人叫到廁所,幫那些老男人吹。他說那些老男人幹起來都很鬆,又老又不舒服。他說了好多,好多藉口。也許他只是不情願,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吧。就跟小厄也不情願,為什麼會是自己遇到一樣。
      「你的頭髮怎麼那麼長?」那個男人在電梯裡問小厄。
      「我想留長。」小厄說。
      你想當女生喔?沒有。留長髮就是女生啊。不是吧。你是不是想被幹。沒有。沒有你半夜跑出來幹嘛?我只想口交。你家裡有幾個人啊?嗯。你是第一次嗎?嗯。騙人。我沒有騙人。每個出來都說自己是第一次,第一次跟我啊。
      那個男人說他很溫柔,大概是吧,只是說出來的話不是而已。
      口交要有技巧啊。嗯。不是只有含住而已啊。嗯。要用舌頭,用吸的,不要那麼快,吹硬了再來幹你喔。
      「我只想用嘴巴。」小厄說。
      「可是我要插屁眼啊。」男人的話,暴露了他的年齡。現在的人,才不戶這樣的詞彙。男人叫他躺著,小厄聽話的躺下了。男人塗了潤滑的液體在小厄的肛門,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為什麼不逃呢?是不是其實自己也喜歡那樣的感覺?不是的。小厄清楚的知道,不是,而且很痛。
      男人拿出手機錄影,問小厄幾歲,第一次被幹嗎?舒服嗎?爽嗎?
      小厄覺得,被強暴並沒有最難受的事,因為每一項都是不同層面的。像是所有的烏雲都匯集在一起,看不出哪一個比較黑。
      他討厭男人在他體內抽插的感覺,因為自己只有痛跟更痛,男人卻是爽跟更爽。他討厭男人問的每一句話,因為他知道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聽的,他只會不爽,然後就得持續更久。違背良心的話,那些平常習以為常的謊言,瞬間變成了煉獄。他討厭自己沒有逃離的勇氣,只是愣愣地在床上被人侵犯。他沒有用力掙脫,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力氣比不上對方。小厄想過他的力氣可能不比對方小,但一想到掙脫失敗的後果,他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
      小厄討厭男人的每一個姿勢,因為自己的手腳是多餘的,最多只能讓他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腳而已。他也討厭自己,討厭自己半夜不睡覺在外面亂玩。他恨死自己回到家馬上就把身體洗乾淨,恨死自己經過警察局時不敢進去,他憎恨著這個世界,更恨自己為什麼不謹慎一些。
      最後,他選擇了放棄。就像是被強暴的多數人,最後都選擇了沉默一樣。他找不人可以說,因為他不知道聽到的人會是怎樣的反應。他不想報警,因為他不知道警察會問他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他不想告他,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錢請律師。
      他坐在電腦桌前,看著一部部有關強暴的影片。其中,有被害人沒有強烈反抗而讓加害人被判無罪的案例,然後有了只要沒有同意就屬於不同意的說法。這個說法有趣的地方是,如果沒有同意就等於不同意,那麼在對方同意前的所有行為,都屬於性侵或者是性騷擾。
      小厄悄悄迷失了,而夜晚也慢慢過去。天空會漸漸出現,而小厄會漸漸枯萎,因為這是被男性主宰的世界。一個小時六十分鐘三千六百秒,大概是一百次不要。當然他聽到也會當作沒聽到。肚子好痛,一想到液體會在裡面被吸收,小厄就想吐。好噁心,去死。
      小厄拿出了美工刀,在手腕上留下一條條血痕。不夠,流出的這些血不足以奪去他的性命。小厄嘆了口氣,發現自己欽佩起所有自殺的人。然後他躺在床上,用手磨蹭著他的陰部。他想起那句名言,如果有尻一槍不能解決的事,那就尻兩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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