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前幾日聽了陳昇的《歸鄉》，勾起一些回憶。「一如我昨天離開她，她沒有說話；一如我今天走向她，她沒有說話。」對我來說故鄉是山，山是故鄉。我是從山裡走出來的孩子，在城裡讀書，放假偶爾回家。對於故鄉來說，我們總是這樣，不說一句話便各奔東西；對於在山上的父母，我們也是這樣，想去哪，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起初是怕回頭無法承受的傷感，到後頭似是麻痺，徒留心中一絲絲難以釐清的情緒。

　　也許是因為從小離家到城裡念書的緣故，所以對山總是特別眷戀。每回久久一別，再度見到山時，心裡洶湧仍跟當初從城裡回來時一般悸動。記得某次從彰化返回南投的車程中，不知何故，我問起爸爸關於山的問題。我問他：「爸爸你小時候看到的山跟現在一樣嗎？」爸爸答道：「難道山會變嗎？」說完還笑了笑，彷彿這是個愚蠢的問題。這句話後來在我心頭迴盪許久，直至今日，想起那天的情景，耳邊猶是這句話。

　　難道山會變嗎？山不會變，但人會老。故鄉的山依舊美麗如當年，父母卻在我們流轉於幾座城市間悄然老去。有天，當我又需要離去時，山裡的人們會等著我回來，像他們一直以來做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