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去一家小診所看腸胃,主要是長期便秘的問題。醫生是個幹練利索的女醫師,問診蠻詳細的。但陪我去看病的媽媽不小心跟醫師說漏嘴:『我女兒在學校當老師....』 我開始覺得有些不妙。
我:我以前有試過乳酸菌,不過都沒效。
醫師:妳吃過哪些乳酸菌?
我:紐崔萊的,還有.... (吱吱唔唔,停頓)... 好幾種,但我現在想不起名字了。
醫師:連廠牌都說不出來,看來沒有很認真吃。(我:......)
醫師:妳可以試試看優酪乳,不過有些人吃了會拉肚子.... 我: 喔 我不會。 醫師變了臉色,說:話不要講得那麼快....(後面對話忘了,但總之明顯感覺醫生的不悅,但我完全一頭霧水)
醫師:妳平常有在散步嗎?(應該是在問我有沒有在運動吧?)
我:我有在跑步。
醫師:我問的是散步。(強調的語氣)
我:(被醫生的語氣嚇到) 喔 散步沒有....。 後續又對話了一段,忘了談到什麼,大概是我對醫生講的話又多問了幾句,然後.... 醫師:妳這樣我沒辦法跟妳衛教,我以前有個病人也是老師,我每次跟他說....他都照自己的想法不聽建議....
總之,整個對話過程,就是覺得醫生不是很友善。帶著怒氣與委屈回到家後,我不斷思考這個過程,也上網查到了兩篇評論:
作為一名醫生,最討厭遇到的病人職業是什麼? :一面倒的都說是老師,其實我自己教書三四年後才發現原來老師是被很多人討厭的職業,被認為『很難搞』。
「把自己當醫師」 醫師最怕遇上這5種NG病人 :其中一種NG病人喜歡自己google網路文章來判斷自己的疾病、都會區的高知識份子。沒錯,的確是我的特色呢!果然是被醫生貼上了標籤....。
其實我自己當過老師,稍微能理解醫生為什麼會討厭這樣的病患,因為這跟老師也會討厭某些難搞的學生一樣。若把醫病關係以師生關係來解釋,這次的衝突我覺得有以下原因:
一、語氣上的誤解:
一旦被先入為主的貼上負面標籤,『疑問』容易被解讀成『質問』,而『肯定』成了『否定』,越描越黑
當醫生告訴病人觀念A的時候,病患說:『可是我在網路上聽到的是B....』,醫生可能認為病患在質疑他的專業,或否定他說的A觀念。但其實病患只是聽到A觀念時有點驚訝,因為和他原本以為的不一樣,所以想知道那為什麼不是網路上說的B,他的『詢問』對醫生來說,聽起來像是在『質問』。
類似的狀況就像老師檢討考卷一樣,老師告訴學生這題答案是A,學生問:『那為何不能選B?』你覺得老師會感受到被質疑而生氣嗎?老師只要堅持『答案就是A,沒有為什麼』,還是應該要跟學生解釋不能選B的理由呢? (正常的老師當然都會選擇後者 !!)
又以我的例子來說,當醫生告訴我有人喝優酪乳會拉肚子,而我馬上說『喔 我不會』,這句話可能引發她認為:『你又沒試過,不要自己下定論、自己當醫生!』醫生因此而不悅、感覺被挑戰。但事實上,我真正的意思是『我以前有試過,不會拉肚子,如果需要喝的話我可以做』。我的『肯定』對醫生來說,聽起來像是在『否定』!
以上情況經常發生在有明顯上下關係(專業人士v.s非專業人士) 時,例如:老師v.s 學生、醫生vs.病人、老闆v.s員工。(當然,這和專業人士本身的個性也有關,個性強勢一點的就不太能接受別人的質疑。),特別是當醫生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將你貼上『難搞病人』的負面標籤時,更是誤會重重!
二、網路的發達造成醫病關係的改變
人人都應該學習健康知識,卻不是人人都可以是醫師
身為老師,我承認我蠻喜歡乖乖牌的學生,說什麼做什麼、不要問太多,因為這樣『很方便』。但現在的社會已經不一樣了,教育界現在普遍認同『如何學習』及『獨立思考』比單純的『知識灌輸』更重要,有思考能力、能自己搜集資訊解決問題的學生我們會認為很優秀!
我想同樣的情況也反映在醫療上,現在的民眾普遍比過去更重視健康,也會自己去學習有關的知識。 我覺得現在的醫師真的也得慢慢去習慣病人會去google疾病這件事,不要排斥病人問為什麼。(畢竟病的是他,他能不關心嗎?) 也不要去否定病人想自主學習的心意(更何況網路上很多資訊也都是醫生或專家提供的,並非所有的資訊都是來路不明)。 在一個資訊隨手可得的社會,要學習新知識非常容易,但要分辨不正確的知識卻不太容易,而我覺得這正是醫師的價值所在。網路似是而非的觀念,只有一個願意耐心傾聽的醫師能夠澄清、導正。
有了這次不愉快的經驗,我提醒自己: - 持續保持學習健康的習慣,google或看報章雜誌、醫生出的書都好。但如果要和醫生討論google大神的說法,要注意講的語氣,不要讓醫生誤會『你想自己當醫生』(特別是第一次見面的醫師,互相都不是很了解時)。
- 『師』之輩看病,若非醫生詢問或描述病情需要,就不必透露自己的職業了,多說無益。畢竟醫生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個性脾氣,不是每個醫生都能平等、心平氣和的看待每個病患(尤其當他看過太多奇怪的病患時)。
- 確實遵醫囑、好好按時吃藥。
- 若真的如我遇到不投緣的醫生也不要勉強,解釋太多經常是越描越黑,禮貌性說謝謝,下次去別家就好,90%的醫生都很nice!
看病也是一種緣份,只要和人有關的事情就得把人性考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