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福岡縣地方法院於24日判決,暴力團「工藤會」的總裁野村悟,因教唆殺人、組織犯罪與襲擊市民等罪名,處以死刑。這是日本首次有暴力團首腦被判處極刑。野村悟在聽到判決後,怒嗆法官:「你啊,會為此後悔一生喔!」
修羅之街的牛耳
工藤會是全日本唯一「特定危險指定暴力團」。所謂的「暴力團」,是指以暴力脅迫來達成目的的反社會集團,經由日本政府認證的組織。其中特別兇惡的暴力團會被冠以「特定」之名,例如因為互鬥而殃及一般市民的,就被指定為「特定抗爭指定暴力團」;反覆實行槍擊或投擲汽油彈等危險行為的組織,則被稱為「特定危險指定暴力團」。
工藤會與其他暴力團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採取激進的暴力、不則手段的方式來達成目的,甚至不惜以一般市民為目標,這在黑社會中也是完全無法容忍的事情。例如1988年因為健康中心(類似於大型澡堂)不給保護費的關係,居然投擲滅鼠濟,導致超過150位一般市民受到牽連。1990年因為土地糾紛,用散彈槍涉及家庭餐廳。2003年發生過組織成員以美製手榴彈襲擊俱樂部的,此後還發生過多起襲警事件。這使得其所盤據的福岡縣北九州市,一度被貼上「暴力之街」、「修羅之街」的標籤。
為了瓦解工藤會的勢力,福岡縣警方與檢調高層的合作,對工藤會發起了「工藤會壞滅作戰」。除了加強對於組織成員的盤查,也利用查稅來斷絕工藤會的金源,並依據多起案件逮捕工藤會的高層。2014年,日本警方對野村悟的自宅發動搜查。大門外是員警與帶盾的機動隊,大門內則站滿黑色西裝的組員。這場被稱為「頂上決戰」的緊張態勢一觸即發。最後,野村坐上廂型車,在列隊組員的鞠躬下離開,算是和平收場。但是整個犯罪組織仍然像一條大蛇,僅僅只是把頭給砍斷是不夠的,其身體依然緩緩蠕動著。顯然要徹底根除整個組織,還有更多工作要做。
社會復歸與就業支援
當你看到雲彩間的那道光,就是提起勇氣回歸社會的時刻
──福岡縣警局
並非所有暴力團的成員,都想要一直待在組織內。日本社會對於黑道相當警戒,只要被標誌為暴力團的成員,不能買保險、買手機,也不能到銀行開戶,還會被許多公共場所排斥。而警方就鎖定這一點,對組織內的一般成員開出了「社會復歸」的方案。只要有意願踏上更生道路的人,都可以向警察或是暴力追放中心洽談。
為此,福岡縣警方特別設置了「社會復歸對策科」,輔導前組織成員的就業活動。對策科會針對每個申請復歸的人進行專案追蹤,定期聯絡並給予協助與鼓勵。日本政府也邀集民間企業加入就業支援,讓想要回歸社會的人可以確實的找到穩定、正當的工作。
從2016年以降,相關計畫已經幫住了超過500人脫離組織,其中有近百人接受就業活動的支援,並且有6成左右的人在接受就業支援後,選擇繼續就職。而工藤會的成員也從2008年的一千多人,降到去年五百人不到。目前,這個計畫只會加速進行,因為許多成員在看到老大被判刑後,對於脫離組織的決定不再猶豫。
暴力追放的社會之力
所謂「追放」,有驅逐、流放的意思。日本面對暴力團等治安問題,除了動用公權力,也結合民間社會的力量。前述日本黑道在社會中被各種排擠,也是透過「暴力追放」的運動,宣導民眾對暴力團「不害怕」、「不利用」、「不提供資金」,進而孤立暴力團,使其無法發揮功能而漸漸萎縮。
這股社會之力也在就業支援中得到體現。光靠警察「介紹轉職」並沒有用,還得民間企業願意接納就業人口。這種協力關係聽起來簡單,但實際運作起來可是比登天還難。2016年7月,北九洲市暴力追放推進會議向企業發起問卷調查,其中只有40%的企業做出回答,同時,有80%表示不願意僱用那些脫離黑道的人員。除此之外,這些「前小弟」在職場上,還得面臨歧視與霸凌的問題。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是當初做錯事的懲罰,但是以社會整體的角度來看,這可能是引發更多問題的引線。
更重要的是,不能把犯罪組織單單看作是除之而後快的敵人,而是思考為什麼他可以做為整個社會結構的一部分,在我們的群體之中活下來。除了基本的加強取締、風風光光的掃黑,人們應該思考如何在治安問題中,投入具有社會作用的政策。在痛恨犯罪之餘,社會更應該思索如何接納脫離犯罪的人,並且提供包容與協助。唯有小弟通通轉職了,才不會有下一個需要判刑的大哥。
參考資料:
最後檢閱皆為2021/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