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以前,我對打工換宿的概念,只限於個人的行為,直到有了孩子後,因為還想要繼續完成這個未盡的夢想,所以,開始在思考是否還有沒有別的可能性。
在今年的春夏交會之際,我跟隨著內在指引,開始了動物溝通的學習旅程,在學習之中,有一堂課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位薩滿分享的心路歷程,其中,有段約十分鐘左右的上部世界體驗,我就像是隻老鷹四的,快速地在那飛翔探索,遇見了許多人,還有好多模糊的畫面,那次的體驗,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震撼,我想,會不會能有機會去遇見自己的薩滿呢?
這些問號,就像是往天空拋出似的,問著問著,我也就忘了這一切,直到後來因為想要接觸自然,想要下農種菜,於是,才發現,原來那些問號,就像是線索似的,在為我展開最好的安排。
約莫是在疫情稍微趨緩的時候,朋友的分享頁面,跳出了一段分享,是一名女薩滿在新竹三合院的家,他們在徵求長期打工換宿的夥伴,因為,她的室友是位華德福學校的藝術老師,天性浪漫,跟隨著古老的農法,去進行種植,以及打理整個周遭的環境,但因農務太過繁重,因此才想要透過這樣的機會去招募有緣人。
薩滿?打工換宿?農田?這三個之前在我心裡提出的問號,就這麼地巧妙結合,於是,我立刻寫信過去毛遂自薦,並說到自己還有一個剛滿兩歲的孩子,沒過多久,對方就回沒問題,歡迎來!
就在中秋連假的時候,我們一家大小,拖著行李,帶著一顆期待的心,展開了一趟屬於我們大家的第一次打工換宿之旅,那間古厝,所在的位置非常特別,就像是秘境似的,深藏在道路之中,沿著鄉間小徑,舉目之處,皆是屬於古厝的範圍,佔地極為廣大,一旁的樹叢,時不時傳出鳥鳴聲,還沒靠近三合院前,就先聽到藝術老師的招呼聲:「嗨!你們來了!」
午後的陽光,稍微炎熱,卻絲毫感受不到待在都市的悶熱不適,那些熱氣,瞬間即被撫過衣袖的微風,輕輕帶走,我們坐在戶外的餐桌上,看著外面的一切,喝著新鮮現採的花草茶,老師說:「現在的氣溫還是過高,我們不急,大家就先悠哉地喝著茶,享受這些,把步調慢下來,晚點再看是否適合做點事。」
科技的進步,總讓人們認為自己的生活,遠遠超過以前,可當你坐在三合院時,望著門前廣大的空地與圍繞四周的綠意時,你會深深地感覺古人的生活始終都是現代人所無法趕上的美好,在那,不需要冷氣,不需要燈光,你只要躺在樹下,就能感受到比冷氣還要涼爽的微風,你只要看著頭頂的月光,就能為你照亮眼前的路,如果你種了滿院子的菜,那麼,吃喝也就不成問題了。
人,在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要說我們一整天忙了什麼,可以說都是日常的生活瑣碎,一起準備吃飯的東西,有人負責煮飯,有人幫忙擺盤,有人協助切菜,而孩子則在那廣大的院子裡,盡情地奔跑,我們每個人都在這樣的空間裡,找到了最舒服的角落,然後什麼都不急,一切就像大自然的步調一樣,慢慢地往前。
來到這裡之後,我發現自己怕蟲的程度降低了,原來是因為這裡的主人懂得尊重萬事萬物,他們彷彿理解似的,當知道你靠近了,就會慢慢地離開,就像屋子裡的喇牙,總在燈關掉後,才出來,然後白天的時候,你是不會看見他們的蹤影的,我總在想,人跟自然之間的距離,其實就攸關著人跟人之間的距離,當人越懂得尊重自然的時候,其實,人跟人之間似乎就會少掉了很多距離。
我們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互相不認識,可是卻就像是家人朋友般的自在,偶爾吐槽一下,也不傷大雅,似乎彼此都能理解,在勞動農作的過程中,更是順其自然地去協助彼此,若要我說在這裡最大的感觸,那就是我們都卸下了語言,而是用心在交流著。
在這裡,遇見了兩個很可愛的女孩,我想,永遠不會忘記,我們在半夜時刻,跟著月娘的腳步,在院子裡開心地轉圈圈,抽著手捲煙,或是,那些無數次的深夜長談,就算瞇著眼睛,也仍要開著燈,把想說的話,想聽的一切,都讓他全部如海浪般地奔流出來。
我覺得,很多人會認為,打工換宿可能一定要怎麼樣,或是怎麼樣,可是,我們的第一次打工換宿,卻跟以往別人分享的完全不同,甚至更能讓我們帶著孩子一起,發生的這些,都是超越我們所想像的,以及遇到了這麼多可愛的人,所以,人生絕對不要只侷限一種想像,如果,心中有任何想法,讓他長出來,等待著被安排,被指引,被引導,那麼,我相信,結果一定是會是令人驚豔的超展開。
在離開前,可愛的女孩拿出了他的薩滿鼓,看著她纖細的雙手,有如指針似的,輕輕地在那樣的鼓面敲打著,整個空間就這樣被充滿生命力的鼓聲包圍著,她說:「這些鼓,由動物的毛皮所製成,其實,生命還在這裡延續著,鼓皮會隨著天氣的轉變,而跟著改變發出的聲音。」
我們彼此相視而笑,生命的相遇,是如此珍貴,因為彼此都能延續著彼此的養分,僅管分離,仍能在對方身上感受到那瞬間的美好。
最後,要上車前,我正忙著往返廚房與房間之中,整理東西,正當我在廚房準備要拿東西離開時,突然感覺到有雙眼睛在注視著我,當我回頭時,我發現女薩滿的貓,正坐在位於廚房旁邊的草叢裡,直直地盯著我,我問:「你是在跟我說再見嗎?」他筆直地坐著,眼睛對我眨了一下,繼續與我對看,我就這樣一來一往地與他對話,他在過程中,一言不發,只是用眨眼對我表示認同,那個時刻,時間像是靜止似的,我仍能感受到在Star light身上的陽光,以及微風吹拂過樹葉搖晃的光影,他,似乎是準備好了,要來和我說:「下次再見!雖然平常我都不曾好好地出現,可是我都在你們周遭。」
你可以說,這樣的經驗,都是我幻想的,那麼,我想,那也值得了,畢竟,在一個有愛的三合院大家庭裡面,被好好照顧,又能接觸大地,流著汗,把自己弄髒,完全把手機丟在一旁,只剩下了與自然的時間,怎麼想,都是好美的畫面,回來後,我們幫孩子洗澡前,還聞了一下孩子身上的味道,老公對我說:「你的身上還有那裡的味道。」帶點艾草的薰香,一些陽光的殘留,些微汗臭的鹹濕,以及更多更多,是那塊大地滋養的濃厚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