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裡的感覺，離我好遠了，想想似乎上了國中就再也沒有認真碰過水了，最近陪著孩子游泳，戴上泳鏡，滑到水裡時，那些遺忘的第一次，瞬間像是自動播放似的，滴滴答答，調出那年與爸爸一起游泳的經驗。
小學五年級的暑假，比以往都還要熱，唯獨清晨略帶點涼意，那時爸爸問我：「想不想涼一下？去玩水呢？」「當然好」小小年紀的我完全不疑有他，於是就每天早上五點被拖出門了，到了現場，面對著小小的泳池，才發現原來這是堂游泳課，游泳和玩水不同，記得第一次把頭全部浸泡在水裡時有多害怕，那是全然未知的視野，水裡的藍，與天空的藍不太一樣，帶點陽光的清透，每一個波動，都能蕩起餘盡的光芒，慢慢地，我們隨著每次的練習，開始能夠離開岸邊，游到對面。
課程結束後，爸爸每週只要有空，就會帶著我到附近的游泳池游泳，室內的游泳池，少了戶外的光影變化，更多的時間，是自己與水的距離，還記得爸爸教了我蛙式與仰式，學了幾次，仍然無法大膽地放鬆，允許水接住我，最後只允許自己用最熟悉的自由式，陪伴那無數個夜晚，以及游泳結束後的熱狗時間，每次爸爸都會買根熱狗安撫我那因大量游泳而餓扁的肚子，我仍記得，那口口咬下的爽，然後心滿意足，帶著濕搭搭的身體回家，騎著車，坐在爸爸的後座，那些時刻，爸爸總像個溫柔的大象，輕輕地接住我，那些日子，他不再會緊盯我是否乖或不乖，有沒有唸書，只是持續給我信心，要我放心把自己交出去，讓水接住我。我以為少了將近二十年的經驗，對水的陌生，只會遞增，當一潛進水裡的那刻，身體知道，水也知道，是再熟悉不過的親人，我試著往前，划了幾步，前進不多，回家之後，我問了爸爸：「為何無法像以前那樣前進，是否姿勢不對？」他笑笑地看著我說：「游泳是個快樂的事情，想這麼多就失去樂趣了，好好游吧。」
「看看你的孩子怎麼玩水的，你就知道很多事情沒有需要去想，只要享受就好。」爸爸仍然是那個爸爸，我知道，有一天我會放心把自己交給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