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町擺攤記＆瓶中信

1999年一部名叫「瓶中信」浪漫愛情電影，開始流行起這個名詞。劇情描述男主失去妻子後把想念及愛意寫在信裡，裝在酒瓶拋向海洋，以慰藉自己悲傷的心情。女主在海洋的另一端偶然撿到瓶子，便開始尋找起男主的故事，想當然，最終他們相愛了。有了電影的勾勒，這個既浪漫富有想像力的禮物，在當時少男少女心中是很美好的象徵，就連我自己，也十分著迷在這樣寓意美麗又精巧的玻璃瓶裡。

20多歲大學落榜，幾乎賴在好友鳥兒家裡蹭吃蹭喝，盤算著自己該何去何從？鳥兒家裡是專門生產沙畫教材的工廠，工廠裡每天染著許多漂亮色沙，而商品中就有一款瓶中信。小巧玻璃瓶瓶口綁著鑰匙圈，瓶子裡裝著各色色沙，幾顆小貝殼、一句勵志小短籤，一盒幾十瓶裝（展盒），到了店家只要依照盒蓋摺痕摺起，一群小瓶子就有了自我介紹的說明牌，主要是在文具店通路販售。

一次機緣鳥兒送我一隻彩繪玻璃瓶的靈感，也剛好工廠正研發著玻璃彩繪塗料，於是乎我很自在的在工廠裡找了一個角落，毫不客氣的用著鳥兒家的資源，開始畫起了玻璃瓶，搭著瓶中信的順風車，在西門町擺起了流動攤子，賣著鳥兒家裡量產的瓶中信，外加我手繪單價較高的瓶中信，一只小皮箱加上紅色立架，在峨眉街選根柱子，打開小皮箱擺上架子，就是我的小小生意。這段時間是我腎上腺激增、神經質好發、出攤與不出攤的長期心理拉距戰。

西門町是我最熟悉的電影場域，總是看著許多流動攤販在大街小巷，心想或許我也可以。年輕時總是有花不完的力氣與血氣，覺得做了才知道可不可行，想到即將斷糧的壓力，遠遠比陌生的事物還要可怕。

平日就在K書中心與補習班讀書，假日才會提著小皮箱擺攤，想到第一次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警察先生站到了攤子前都不知道，被開了800元罰單。幸運的是，我的生命總是伴隨著小天使，一位臨近賣燒烤的阿姨，告訴我這裡攤商不成文默契與暗語，要我時時警覺。現在想來有點不可思議，在那樣動盪違法與警察諜對諜的日常，我竟然覺得新奇有趣。要說生意好嗎？生意好時一日三五千元不是問題，但更有趣的是我看著西門町的人間百態....。

總有幾位固定的小姊姊會帶著叔叔伯伯稱謂的人們，來跟我買東西，久了就成為朋友，只要我出攤就會來跟我打招呼。她們很和善關心彼此的生意，偶而還會站在我攤子旁陪伴我，許久後我才恍然明白，原來她們是以陪伴為生計的一群，只可惜當時的我很狹隘，還不理解人間疾苦，在心裡默默藏著有色眼光，保持一定的距離。我在想，這些小姊姊們買著瓶中信的動機，或許就像多數女孩一樣，心裏藏著浪漫情懷的因子，比對著現實，可愛的小物總有著慰藉吧！當然也或許，看著年紀相仿的我，給予支及鼓勵。總之，他們是支持我生意的大功臣，現在才開始紀念起他們！

要說西門擺攤期間，其實是很不快樂的，因為一到假期就好想放假，跟著鳥兒去玩。不去又會失去生活費，所以經常展開心裡拉鋸戰，堅持不了太久，想想自己才20歲，放棄是自然的。

25年前的往事，我發現自己人類圖紅太陽，25號閘門天真爛漫的效力貫徹了我的歲月。也有許多執拗的信念，堆疊在大大小小的時光縫隙裡。當我挖掘越是明白自己，就越覺得有趣，原來我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重複著換湯不換藥的人生劇場。

＃不知道你們是否也有屬於你們瓶中信的故事呢？